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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鞅變法初期,那些沒有土地的奴隸還是他最堅強的擁護者;可到了『商鞅』時期,天下卻皆曰可殺,喊殺者中就有不少當初因他而得到土地的農民,這些人居然也要殺衛鞅!
白棟如果變法,或許可以更溫和一些,可就是再溫和,也必須要砸破一些舊的利益和規則。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聰明人不為,還是讓衛鞅去吧,說是腹黑坑人也罷,有負君恩也好……
白棟願為老秦謀劃,但是有個大前提,就是不能危及自身和家人,不要說什麼有國才有家,歷來都是唱高調那個死的最快,到了白棟這裡,是先有家才有國!白家莊好了,順帶著要老秦好一些,這個可以的;為了讓老秦變強,就要犧牲白家莊的利益,讓自己和家人處於危險中?這種事誰愛做誰做,反正我是不做。
於是白棟喝醉了,而且是一杯就醉,賴在嬴渠梁身上不起來,誰喊都喊不醒;其實他真的不想傷害衛鞅,人家嘔心瀝血治定新法,為了實現理想豁出一身剮,結果卻被您拿來當備胎?太傷人了……相信我,衛鞅肯定會做得比兄弟我好,他比我有種的多!
大軍回到櫟陽時白棟還賴著沒醒呢,嬴渠梁拿他實在無法,只能放他回了白家莊;快到莊門的時候白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醒覺的方式看得無顓一愣:「師傅醒得好巧啊,剛好到家了。」
「嗯,還是家好。快隨師傅去看看,你師母和草兒姐姐弄得紅果墩兒好了沒有?但願她們沒有忘記這件事,千萬莫要浪費了這場好雪啊……」
紅果墩兒是種不算奢侈、卻對天氣環境非常有要求的食物。先將山楂挑了核挖空,然後將楚南特產的紅豆做成豆沙,拌上些飴糖塞進山楂裡面上籠蒸,蒸好後等個大雪天,放在院子裡,讓乾淨的雪片埋了它,等一個晚上取出來,入口清涼酥軟,又香又甜,絕對是美味。這東西必須用雪埋,用冰就會走了味道,所以想吃它是要看天的。
娘親估計是錦衣玉食的日子過多了,最近有些消化不良,總愛往上倒氣,所以白棟早早準備好了應用的材料,就等著下雪呢;這次去澠池就叮囑了苦酒和草兒,看到天要下雪,就把紅果墩兒蒸上,誤了雪我可是要打屁股的!所以進了莊子就往家奔,生怕她們給忘記了……
還沒進家門就聽幾個嬌柔熟悉的聲音在吵鬧,叫得最響的就是跳蚤,『苦酒姐,人家才吃了不到三十個呢,讓人家再吃一個唄?』
「不成!棟哥說了,這東西好吃消食,可吃多了也會上火的,會長上一臉白豆豆。你可是有絕世的容顏,他多喜歡你啊,新婚那天就躲在你房裡三天不肯出來,你的臉上要是生了白豆,我還不得被罵死?嘻嘻……」
「你又提這件事情了,草兒和娘親還在呢!人家不來了。」
正院的天井下擺放了幾張青條石,上面堆滿了紅嘟嘟圓滾滾的紅果墩兒。娘親、草兒、苦酒和跳蚤都在,都在拿著紅果墩兒興奮地品嘗,跳蚤一手抓了四五個,看意思是要往嘴巴里塞,卻被苦酒阻住了;兩個小媳婦兒拉拉扯扯,鶯聲燕語地爭吵著,這份人間煙火氣哦,看得白棟心中激盪,這就是他最珍貴的財富,最需要用心保護的家……
見到無顓走進門,草兒笑著蹦過來,把手裡的紅果墩兒就往他的嘴巴里塞:「快嘗嘗,好吃著呢,跳蚤嫂嫂已經吃了二十多個,你也吃吧。」
白棟瞥了眼一臉幸福的無顓,先拜見了娘親,然後就去抓了個紅果墩兒塞進口中,久違的味道啊,冰涼冰涼的,輕輕一咬,山楂酥皮便如銀瓶乍破,又甜又香又沙的紅豆沙頓時溢滿了整個口中,倍爽!再來一個!
他吃一個,苦酒就送上一個,看著老公吃東西真香,吃再多她都不心疼;跳蚤大感不公,很是不滿地道:「剛才還說吃多了會生白豆豆呢,這才一會兒就餵他吃了十幾個,你就是偏心,怕我吃多了……」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有些火氣好。」
這次苦酒沒說話,倒是娘親笑著幫白棟解釋。苦酒和跳蚤對望一眼,臉蛋兒頓時都紅了,可不是麽,男人若是沒些火氣,那還能在床上翻跟頭麽?哎呀,這事兒怎麼連娘親也知道了,天殺的男人啊,羞死人家了!
跳蚤紅著臉衝出門去,說是雪天最好,剛好苦練那幫老軍;草兒也跟無顓手拉著手的出去了,娘親似乎自覺失言,咳嗽了幾聲回去房裡;苦酒微微紅著臉拉住白棟的手:「炕已經燒上了,屋裡……屋裡現在暖和得很。」
「其實不用這麼暖和的,紅果墩兒吃多了,我現在的火氣很大。」
白棟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準備登堂入室。
「白遲,這東西就是紅果墩兒麽?老四啊老四,有這樣的好東西卻自家獨享,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白遲苦著一張臉在前面領路,後面進來的是嬴渠梁和范強;明明看到他抱著苦酒,嬴渠梁卻只做未見,堂堂國君也不怕丟了身份,自己跑過來抓起個紅果墩兒就扔進了口中,臉皮太厚了。
白棟大惱,就沒見過這樣做人兄長的!自己這都離家多少天了,小別勝新婚的道理你不懂啊,怎麼剛分手就又跑來了?
三哥以前可不是這種人啊,現在怎麼比娘們兒還會纏人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首座之爭
白家莊內湖的湖面冰封未解,族中的小孩子最愛在這種天氣里腳上纏了木板在湖面滑行,一面滑著,一面彎腰抓起潔淨的積雪,團成團砸向同伴。雪仗可不是白打的,勝利者可以得到失敗者的糖餅,那是用上好麥面和飴糖烙成,哪怕在白家莊內,也算是一等一的好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