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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表情頓時變得嚴厲起來,沉聲地道:“師兒,面對仇敵,你可以憎恨他,也可以厭惡他,但絕對不可以輕視他,曹亮在并州之所以能取得成功,並不是所謂的好運加身,還是憑藉著他真正的本事打出來的。如果換作是你,將北軍五校交給你,你能打敗十倍於己的匈奴人嗎?”
司馬師低下了頭,有些慚愧地道:“孩子做不到。”
司馬懿並沒有過多責備他的意思,道:“師兒,你也不必氣餒,你做不到,換作是為父,也做不到,北軍五校一支荒廢殘破之師,估計普天之下也再找不出第二個敢率軍出征的人了。曹亮在治軍上,在打仗上,確實有出奇出彩之處,對於這一點,我們都必須要承認,此人將來必是我們的勁敵。不過,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憑我們司馬家幾十年積累的底氣,還不是他一個曹亮就可以撼動的。”
“父親教訓的是,孩兒遵命。”司馬師恭敬地道。
馬車很快地駛入了太傅府,司馬師攙扶著司馬懿下了車,剛回到中堂坐下,蔣濟就已經到了。
司馬師親自到門口相迎,還特意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畢竟剛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司馬師可沒給蔣濟好臉色。
蔣濟到是毫不在意,坐到了司馬懿的對面,呵呵一笑道:“司馬太傅,果然沒出您的預料,看曹爽的那個難受勁,某都覺得很好笑。”
司馬懿吩咐司馬師叫人將茶端上來煮,平靜地對蔣濟道:“經此事之後,曹爽必存猜忌之心,想必也難再重用曹亮了,不過曹亮久居并州,對我們也是一個極大威脅,還是想法將他調離才是。”
并州與洛陽相鄰,甚至可以說是懸在洛陽頭頂上的一把刀,如果按司馬懿先前的計劃,有鮮卑人不斷地滋擾邊境,曹亮自然是分身乏術,顧不上洛陽這邊,但現在曹亮打敗鮮卑之後,北境之內再無強敵,他在并州擁兵數萬,無疑會成為司馬懿起事的大敵。
所以司馬懿的現在所考慮的,便是消除這種潛在的危險,只要能想辦法將曹亮調離并州,這樣才不會妨礙他的大計。
一聽這話,蔣濟饒有興致地道:“想必太傅已然有了計劃。”
司馬懿老謀深算,做任何事自然是謀定而後動,他微微地頷首道:“不錯,曹亮不除,我們大事難成。不過今日在朝堂上演的那出欲擒故縱之戲,縱然讓曹爽有些忌憚曹亮,但尚不足以動搖曹爽重用曹亮之心。這把火如今已經是點起來了,需要的,只是再加把柴即可。”
蔣濟立刻道:“太傅如有差遣之處,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司馬懿哈哈大笑道:“何須赴湯蹈,只要子通送一份禮即可,舉手之勞而已。”
“太傅準備向何人送禮?”
“鄧颺。”
“鄧颺?”蔣濟不禁有些疑惑,鄧颺可是曹爽真正的嫡系,現任兵曹尚書,和何晏、丁謐狼狽為奸,為朝中大臣所惡,時人謂之“台中三狗”,便是暗底下罵他們的話。而司馬懿此刻突然提出來要給鄧颺送禮,著實讓蔣濟是一頭霧水,在朝中本來就是死敵,這送得算哪門子的禮?
司馬懿點點頭,道:“不錯,正是要你給鄧颺送禮,不過這禮物要你曹亮的名義去送,今天在朝堂上你上書奏請給曹亮晉爵加官,此刻再去賄賂鄧颺,想必他定然不會生疑。鄧颺為人生性貪婪,貪財好色,收了這些禮物之後,必然會在曹爽跟前美言幾句的。”
說著,司馬懿將一封禮單遞給了蔣濟,蔣濟一看,我去,真是一筆價值不菲的厚禮,黃金千斤,白璧十雙,珍珠四斛,蜀錦百匹,司馬懿的出手還真是豪闊。
不過,這說倒是還是以別人的名義送的禮,司馬懿就不擔心這麼重的禮最後打了水漂嗎?
“太傅,這……不是說欲擒故縱的嗎?鄧颺可是曹爽的心腹,萬一曹爽聽了他的話,重用了曹亮,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蔣濟到現在還沒有能夠理解司馬懿的心思。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曹爽雖然耳根子短,但關乎他的地位,想必他也不敢輕易地放權的,而且還需要別派一人,前往丁謐府中。當然,這次無需送禮,只要派出一巧舌如簧之士,將丁謐給說服了,這樣便可向曹爽進言,阻止曹亮入閣。”
鄧颺和丁謐雖然都在尚書台任職,算得上是曹爽的左膀右臂,但平時絕少往來,兩個的私交關係比較差,每每有事,必在曹爽跟前爭得是面紅耳赤,這次司馬懿顯然是準備利用兩人之間的不睦關係,算計曹亮。
一聽司馬懿的計策,蔣濟便是連連點頭,讓鄧颺和丁謐窩裡鬥,這個法子還真不錯,只不過給鄧颺送禮,這事簡單的很,反正鄧颺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色,如此厚禮,不怕他不動心。
只不過去說服丁謐的人選,卻得一舌辯之士才行,蔣濟便問道:“那太傅準備派何人去說服丁謐?”
司馬懿沉吟了一聲,道:“尚在斟酌之中,子通可有合適人選?”
蔣濟搖了搖頭,此時倒是在一旁侍立多時不曾開口的司馬師忽然地道:“孩兒倒是想起一人,不知可行否?”
“誰?”司馬懿和蔣濟異口同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