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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師雙手將那張紙接了過來,雖然輕若無物,但司馬師卻可以感受到它沉甸甸的分量。
這個字包含著司馬懿一生的處事哲理,司馬懿用他的謹小慎微低調隱忍,在這個權力鬥爭的漩渦之中,雖然是幾經沉浮,但最終還能站在朝堂的最高之處。
司馬師清楚,對於他們司馬家而言,現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主上年幼暗弱,曹爽擅權專橫,不得人心,他們司馬家只要捉住機會,成為這大魏國真正的主宰,並不是難事。
但越是這個關鍵時刻,便越不能出任何的差池,小不忍則亂大謀,一招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司馬懿之所看重和羊家的聯姻,就是急欲培養朝中親己的勢力。
司馬懿在外征戰多年,在軍中擁有極高的聲望和地位,但在朝中,卻顯得人單勢薄了一些。
不過好在曹爽很作,任人唯親,大肆地培植親信,排擠世家,搞得天怒人怨,這些世家大族方才能為司馬家所用。
對於司馬懿而言,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個屬於他的機會。
他隱忍了一生,也不差這幾年了,曹爽越折騰,那些朝中的世家大族便越離心離德,形勢便對司馬家越有利。
羊家也好,荀家也好,陳家也好,這些世家豪族都是司馬家潛在聯盟對象,他們在朝中擁著盤根錯節的勢力,枝繁葉茂,曹爽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草包,他以為憑藉著他一人之力,就能實現當年的魏武盛世。
事實上,他沒有曹操的雄才大略,更沒有曹操的治世手段,空有一腔的理想,不過是空談主義。
司馬懿就是等著曹爽引火焚身的那一刻。
對於只差一個台階就可以登上權力的鼎峰的司馬懿,現在是滿懷著渴望,他堅信,自己一生的隱忍,終將會讓司馬家走向輝煌的巔峰。
第0053章 不速之客
“老爺,中黃門張當求見。”管家侯吉這時進來稟報導。
“張當?”司馬師有些詫異地看向父親,張當是宦官,平時和司馬家並沒有什麼來往,這個時候突然拜訪,讓司馬師有些莫名。
司馬懿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對此一點也不驚奇,微微頷首道:“先迎至中堂,某少頃便往。”
侯吉率命而去。
司馬師奇道:“父親,這張當突然造訪,卻不知所為何事?”
張當為人諂佞,最善拍馬溜須、阿臾奉承,在宮中是聲名狼籍,為黃門侍郎辟邪所惡,終明帝一朝,也不為重用。
時曹芳即位,張當升任中黃門,正好主管宮女遣散事務。
魏明帝曹叡有好色之疾,他這個好色可不一般,男女通吃,後宮佳麗三千,美人如雲。
曹叡駕崩之後,按照宮律,這些宮娥沒有子嗣的,一律被遣回原籍,不得再滯留宮中。
張當仗著權力,偷偷地將幾名姿色出眾的宮娥送給了曹爽。
辟邪聞訊之後,怒斥張當,認為張當此舉有污先帝之名。
不過張當有曹爽做靠山,辟邪也奈何不了他,最終這事不了了之。
只是讓司馬師很奇怪,既然張當抱上了曹爽這條大腿,而且曹爽身為首輔大臣,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張當捨近求遠地來到太傅府,又有何目的?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張當雖然聲名不彰,但好歹也是宮裡當差的,消息最是靈通,走,陪為父去瞧瞧,或許有些收穫的。”
一進中堂,張當便一臉諂媚的笑容,衝著司馬懿彎腰行禮,那姿態,活脫象一隻熟透的大青蝦。
“下官參見司馬太傅。”
司馬懿略作還禮,泰然地道:“不知張黃門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按朝廷的制度,外官和內官是不允許來往的,但制度歸制度,實際上這項條例還是很難約束內臣外臣的,只是平時司馬懿和張當並沒有什麼交情,所以司馬懿對張當的態度就顯得那麼不咸不淡,最起碼在清楚張當的來意之前,司馬懿是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張當不敢有絲毫的不滿,諂笑道:“下官冒昧造訪,乃是有一事要稟報司馬太傅的。黃門侍郎辟邪仗著先帝恩寵,在宮內橫行無忌,貪墨財物,收受賄賂,任人唯親,先帝崩殂之後,依舊毫不收斂,甚至是變本加厲,以先帝老臣自居,不把陛下放在眼裡,下官懇請司馬太傅做主,摒除宮內奸佞,以彰聖聽。”
張當和辟邪不和,司馬懿也素有耳聞,曹叡在世之時,獨寵辟邪,自然辟邪在宮中的地位無人能及,曹叡崩殂之後,張當投靠曹爽,在宮中的地位陡然上升,勢必與辟邪產生摩擦。
不過辟邪在人宮人脈極廣,雖沒了皇帝的支持,但和太后關係也是不錯,張當僅僅依靠曹爽,還是扳不倒辟邪的,所以才會來央求司馬懿的支持。
司馬懿可不願意趟這渾水,淡淡地道:“某雖為太傅,但乃是外臣,外臣如何能干預宮內之事?六宮之內,當有太后做主,張黃門何不上奏太后,由她來定奪?”
張當如何不知宮內是太后主事,先前曹爽已經奏過太后,請求處置辟邪,太后沒有應允,張當尋思,如果曹爽和司馬懿兩個輔政大臣都給太后施壓的話,太后或許會應允,所以張當才登門來求見司馬懿。
司馬懿的態度張當早就想到了,人家和辟邪無怨無仇的,憑啥幫你,不過張當既然來,那就是準備著殺手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