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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軍的做法是極為聰明的,畢竟在大霧之中,根本就無法發辨敵人究竟有多少的兵馬來襲,一旦讓敵人靠近陣地,後果便是不堪設想的,只有利用弓弩進行遠程的攻擊,不讓敵人近身,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這樣做最多也就浪費點箭矢,但魏軍根本就沒有衝上來的機會,強行去沖的話,只能是被亂箭射成刺蝟。
曲凌等人藏身在隱蔽之處,頭頂上,身側邊箭矢呼嘯而過,他們根本就沒有突襲的機會,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是暫且地後退,向羊祜稟明了蜀軍的情況。
羊祜不禁是微微皺眉,按理說這次魏軍的行動十分的隱秘,發起偷襲又是在凌晨的時候,正是敵軍最疏於防範之時,而且天降大霧還給魏軍進攻多了一層的掩護,可沒想到蜀軍的防範竟然是如此地嚴密,根本就不給他們任何偷襲的機會,看來蜀軍之中確有能人啊,防禦做得是滴水不漏,自己這一次的偷襲恐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不過羊祜也不甘心就這麼輕易地撤退了,等到太陽升起,大霧散去,羊祜準備發起一輪強攻,雖然他沒有將兩個步兵營的全部人馬都帶上,但至少也帶著兩萬輕甲,再怎麼說也得去拼一把的。
太陽升了起來,依然無法趨走冬日的嚴寒,但大霧卻是逐漸地散去了,前方散關的模樣也逐漸地顯現出來。
散關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已經算不是一座關城了,只有幾截殘破的關牆,就連關城樓子都倒塌了一半,殘破不堪。
由於散關位於大山的深處,後勤補給困難,所以郭淮在構築關隴防線的時候,並沒有去重修散關,而是大肆興建陳倉城,所以幾經戰爭的蹂躪,散關早就是荒廢了。
蜀軍在散關構築的防禦陣地也不完全是依託關城的,而是搶占了散關周圍的制高點,構築起了外圍的陣地,魏軍想要搶奪散關,就必須先拿下這些外圍的陣地。
但羊祜看看了這些防禦陣地,環環相扣,相互依託,除非魏軍將守御陣地的蜀軍全部殲滅,否則的話,就算他們拿下幾個陣地來,也是於事無補的。
而蜀軍占據著所有的有利地勢,魏軍處於仰攻的位置,這種攻擊的難度便是十分之大,羊祜嘗試性地發起了幾次進攻,無一例外地遭遇了失敗。
最主要的問題是地形的限制,魏軍雖然有兩萬人馬,但在這狹窄的山路之上,根本就施展不開,只能是派少量的軍隊發起進攻,但蜀軍在防線上布置了大量的連弩兵,很輕易地就封死了道路,魏軍很難攻得上去。
儘管防守散關的蜀軍並不太多,只有幾千人,但由於地勢所限,再加上蜀軍布陣完善,魏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乘之機,如果魏軍強行進攻的話,只能是徒增傷亡,羊祜只能是輕嘆了一聲,正準備下令撤離之時,他突然地發現了蜀軍陣地之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羊祜疑心自己看錯了,立刻揉了揉眼睛,定睛細瞧,沒錯,那人正是自己的老丈人夏侯霸,雖然十多年沒見了,但羊祜還是一眼就把他給認了出來。
沒想到對手竟然是自己的岳父大人,羊祜在啼笑皆非之際突然有了一個念頭,強攻不成,只能是智取了,如果自己能說服夏侯霸歸魏,那散關豈不就是唾手可得了嗎?
第1771章 各為其主
羊祜下令魏軍全部後撤之後,才在一箭之地外向夏侯霸喊話,夏侯霸聽到了羊祜的聲音,頓時愣在了當場。
儘管羊祜知道夏侯霸在蜀國被封為了車騎將軍,而夏侯霸也知道羊祜在魏國被封為了衛將軍,但遠隔萬水千山兩國又處於敵對的狀態,所以無論是羊祜還是夏侯霸,都覺得他們並沒有再次見面的可能。
可是命運就這樣和他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在散關這個偏僻再偏僻的地方,翁婿二人相見了。
夏侯霸沒有猶豫,徑直地走出了陣地,朝著羊祜的方向走了過去,副將大駭,連忙地阻止,兩軍交戰之時,主將豈可親身試險,萬一敵軍冷箭偷襲,豈不糟糕?
夏侯霸卻是輕輕一笑,別人或許他不相信,但自己的女婿,夏侯霸又如何信不過呢?
想當初,夏侯霸將女兒許配給羊祜,就是看重了羊祜正直的人品,夏侯霸降蜀之後,留在洛陽的家人自然不免要遭到司馬家的迫害,別的親戚在這個時候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受到牽連,正是羊祜不懼風險,將岳家人接到了并州,並多加照拂,夏侯霸得到消息之後,也是甚感欣慰,多虧他當初挑了這麼一個好女婿,才保得一家周全。
夏侯霸因為張皇后是姻親關係而在蜀國得到了重用,官居車騎將軍,而羊祜因為長年追隨曹亮戰功卓著,成為了魏軍的赫赫名將,兩人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面了,這次好不容易重逢,儘管是敵對的狀態,夏侯霸也是毫不理會,徑直上前,同時還下令蜀軍不得施放冷箭。
羊祜看到夏侯霸上前,也絲毫沒有猶豫,從魏軍陣中走出,迎著夏侯霸而去,雙方相見,四目相對,不禁是感慨萬分。
羊祜單膝跪地,叩拜道:“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戎裝在身,恕不能全禮,還乞見諒。”羊祜一身甲冑,自然是沒法行全禮的,只能是單膝而拜,以示尊敬。
夏侯霸雙手相攙,感嘆道:“此處乃是戰場,又何須行禮?叔子,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啊,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