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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倫此前也是數度親至臨晉關,和鍾會一同研究防線的布署事宜,制定出一個詳盡的作戰方案來。
司馬倫認為,并州軍既然有一套成熟的渡河戰術,那麼此次如果他們進攻蒲坂津,必然也會沿用白馬津的渡河方法,司馬軍必須要揚長避短,構築一條有針對性的防線出來,這樣才能確保蒲坂津不失。
有連弩飛石船的威懾,岸防工事基本上起不到什麼作用,鍾會提出來在黃河的堤岸上,只修築一些低矮的石牆來作為掩體,這樣就可以避免遭到并州軍投石船的致命打擊,同時在石牆的後面布署一些弓弩兵,可以對并州軍的渡河軍隊進行遲滯和干擾,殺傷并州軍有生力量。
當然,在并州軍強大的攻擊力面前,這道岸防石牆是根本就不可能抗得住摧殘的,在這道防線上,司馬軍也只需派駐少量的軍隊,因為派出再多的人也是白給,整個防線的重頭部分,還是在後續的縱深位置上。
司馬軍無法阻擋并州軍的登岸,但卻可以在縱深的灘頭陣地上設置層層的防禦網,讓登岸後的并州軍舉步維艱。
白馬津的失守,固然和并州軍祭出連弩飛石船這個大殺器有著莫大的關係,但真正讓防線迅速潰敗的,還是并州軍重騎兵的攻擊,這些一個個身披重甲的鋼鐵怪物,就是如同是一座座移動的鐵塔,無堅不摧,所到之處,司馬軍盡遭碾壓,所以真正對白馬渡防線造成毀滅性打擊的,是并州軍騎兵。
鍾會作為親歷者,自然對這噩夢般的戰鬥歷歷在目,想要扼制并州軍重騎兵的軍隊司馬軍根本就沒有,任何軍隊與之正面交鋒,都難逃覆滅的命運,司馬軍唯一的倚仗就是修建足夠多的防禦工事來阻擋并州軍騎兵的進攻。
其實如果準備充分的話,并州騎兵也是不無克星的,想要阻擋騎兵的前進,法子也並不複雜,深壕高壘即可。
騎兵最理想的作戰環境就是平原地帶,其次是丘陵地帶,而山地和河沼則是騎兵的克星,在這些地方,騎兵根本就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來,所以在時間充足的情況下,挖深壕築高牆,便是對付騎兵的制勝法寶。
第1619章 陳兵對岸
鍾會不僅將十萬軍隊當做了勞工,而且還徵調了二十多萬的民夫來參與修築工事,站在臨晉關的城頭,遠遠望去,一派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知道的人曉得這是在修築工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司馬軍在這裡大興土木,要建一座阿房宮出來。
指望一兩道壕塹就能擋得住并州軍,鍾會還真沒有過這樣的奢望,所以鍾會調動了近三十萬的勞力將臨晉關附近幾十里的範圍之內都挖得是面目全非,原本比較平坦的河岸附近已經是溝壑縱橫,滿目瘡荑。
這便是鍾會所需要的效果,每一條都深達數丈的壕溝都有兩丈左右的寬度,這個寬度,正好是戰馬所無法跳躍過去的,挖壕溝挖出來的土方還可以堆成高壘,以增加戰馬逾越的難度。
這些壕壘縱橫交錯,構成網狀,那怕并州軍可以突破一兩道防線,但整個臨晉關的縱深地帶,都被這些壕壘所覆蓋,并州軍行動起來,是舉步維艱,根本無法進行快速地推進。
而司馬軍則可以通過事先安排好的吊橋或鋪板,做到進退自如。
成功地扼制住并州軍的機動性,將會是此次蒲坂津之戰的關鍵所在,司馬倫之所以給鍾會調派了十萬大軍,就是準備在蒲坂津與并州軍一決雌雄的,司馬軍無法阻止并州的登陸,但卻可以利用人海攻勢,將衝上岸的并州軍給壓下去,建立不起有縱深的灘頭陣地,并州軍就算能登岸成功,也註定拿不下臨晉關。
司馬倫是承認曹亮的強大,但並不代表他就這麼輕易地去認輸,畢竟司馬家現在還有將近三十萬人的軍隊,這也是他們最後的底牌了,如果能把這把牌打好,揚長避短,克制住并州軍的優勢,司馬倫還是有一定的獲勝機會的。
潼關和武關那邊的禦敵成功,給了司馬倫極大的信心,并州軍再強大,它也不是無敵的,只要想辦法善謀略,一切還是皆有可能的。
等司馬倫趕到蒲坂津的時候,那邊的局勢還尚處於平靜之中,不過并州軍的中軍團已經抵達了蒲坂,並在黃河東岸紮下了營寨,到了晚上,站在臨晉關的城頭,可以看到對岸并州軍的連營是燈火通明。
儘管雙方隔河對峙,暫時沒有發生衝突和戰事,但誰都清楚,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而已,并州軍隨時都可能會渡河,隨時都可能會發起進攻,大戰一觸即發。
緊張而壓抑的氣氛在司馬軍之中蔓延著,鍾會已經下達了一級戰備的命令,河岸上全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職守,隨時地向鍾會報告敵情。
由於隔著黃河往來不便,為了刺探并州軍的消息,鍾會還特意地在臨晉關的高地之處,立起了數丈高的刁斗,每日輪流派幾名目力極好的士兵爬上刁斗,去監視并州軍的動向,只有詳盡地掌握并州軍的情報,鍾會這邊才能做出相應的防禦措施來。
司馬倫抵達蒲坂津之後,首先並沒有前往鍾會帥營所在的臨晉關,而是趕到渡口,前去查看渡口的情況。
蒲坂津河面的寬度超過了兩里,奔騰洶湧桀驁不馴的黃河流經此處,也變得溫順平和了許多,儘管河水還是一如既往的渾濁,但水流卻是平緩了許多,這也是蒲坂津成為數不多的黃河中游渡口之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