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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投擲完猛油火罐的冀州軍也就沒有什麼殺傷力了,他們殘餘的人馬也不會再對并州軍構成什麼威脅了,并州軍集中全力去救火,更多的是去搶救投石車。
猛油火罐使用極為易燃的獾油和松脂,可以使其爆燃極其猛烈,但由於裝油量有限,如果沒有引火之物的話,爆燃之後又會很快地熄滅,後勁不足。
不過如果猛油火罐在人群之中或有木頭柴草之類的引火物中爆燃,後果就會變得不一樣,這些易燃物被點燃之後,就會造成更大的規模的火勢。
投石車可全部都是木頭來製成的,一點被點著,火勢是很難控制的,并州軍不顧一切地衝上去,一方面撲滅大火,另一方面要把還沒有被波及到的投石車撤離到安全的地帶,現場一片混亂。
不過在并州軍眾將士的撲救之下,火勢最終得到了控制,被燒毀的投石車大概有十餘輛,損失固然不小,但對大局終歸是沒有影響的,步兵營之中,目前大約至少還有一百多輛投石車可以正常使用,對作戰計劃幾乎沒有什麼影響。
邱林陣亡之後,他所帶來的兩百騎兵也先後全部戰死,無一生還,或許他們此次出城,本來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那怕是投擲完猛油火罐之後,也無一人調轉馬頭,逃往城裡。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逃跑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在并州軍的重重圍困下,想在逃回信都城裡,幾乎是比登天還難的事。
所以這些冀州軍沒有一個人選擇逃跑的,他們不是葬身火海,就是和并州軍血戰到底,力竭而亡的,除了幾個身負重傷的之外,其他人一律都拒絕了投降,戰死沙場。
而并州軍的傷亡則要更慘重一些,戰死三百多人,重傷一百多人,而負了輕傷的,也有三百多人,這些傷亡,大部分來自於猛油火罐,這玩意兒的爆燃實在是太可怕了,在猛油火罐爆燃的中心,幾乎無人可以倖免。
為了阻擋冀州騎兵的前進,這些并州軍英勇無畏地沖在最前面,那怕是身處於火海之中,他們都堅守不退,他們沒有豪言壯語,沒有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只是在危難的關頭,用他們的血肉之軀築成一道銅牆鐵壁,誓死不退,捍衛著投石車的陣地。
如果沒有他們的堅守,很可能投石車陣地已經是淪為了一片火海,所有的投石車都在劫難逃。正是他們的義無反顧捨生忘死,才讓投石車陣只受到了輕微的損失,一點也不影響大局。
羊祜的面容極其的凝重,方才的戰鬥只持續了大約一炷香的工夫,但其中的兇險卻是歷歷在目,儘管羊祜事先已經做好了充分的防禦準備,但他還是低估了冀州軍拼死力戰的決心和出乎意料的手段,險些就釀成大禍。
羊祜下令好好地收殮那些陣亡將士的遺體,同時對那些負傷的將士,也統一安排軍中的醫匠為其診治,那怕是重傷奄奄一息者,也要盡力地進行搶救。
這些無名的將士,在危難關頭,他們考慮的不是個人的性命得失,而整個投石車陣地的安危,他們無愧於軍中楷模壯士英魂。
這才是一支隊伍的本色,戰場之上,需要的就是這樣悍不畏死的勇士,只有由這樣的勇士構成的軍隊,才配得上鐵血雄師的稱謂,只有他們,才能真正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這些烈士的遺體被抬下去的時候,并州軍所有的將士都集體沉默了,默默地行著注目禮,也算是他們送袍澤最後一程吧。
這個時候,一個嘶聲地尖叫打破戰場上的寧靜,眾人抬頭去看,竟然是一名并州軍的士兵手持著環首刀,撲向了邱林的屍體,悲憤異常,如果不是有其他的士兵攔著,他很可能就將邱林的屍體給剁成肉醬了。
“怎麼回事?”羊祜上前問詢道。
那名士兵泣不成聲地道:“我弟弟剛剛被火給燒死了,都是這賊子害的,就算他死了,不把他千刀萬剮,如何能給這麼多死難的弟兄們報仇啊!”
羊祜看了一眼,想必這名士兵的弟弟正是這三百死難者之一,這名士兵報仇心切,所作所為倒也不難理解。
羊祜示意將他放開,平靜地道:“令弟歿於戰事,某亦深感痛心,不過令弟雖死猶榮,他是我們并州軍的英雄,我們將永遠緬懷於他。至於這個敵將,已然身死,縱然你就是砍他千刀萬刀,令弟亦不可復生。戰場之上,各為其主,但作為勇士,他還是理應得到我們的尊重,來人,將他抬下去,予以厚葬。”
邱林雖然身為敵將,但他慷然赴死的氣概還是讓羊祜為之敬佩的,這次的偷襲,不管成功於否,邱林等兩百人註定是回不去的,他就如專諸荊軻一樣,踏上行刺之路,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慷慨悲歌,義無反顧。
戰場之上,永遠沒有人去同情弱者和懦夫,只有強者和勇士,才能得到對手的尊重和崇敬,正所謂英雄惜英雄,雖然邱林破壞了十幾輛投石車,害死了三百多名并州將士,但他英勇無畏的舉動,還是得到了羊祜的讚賞,將其厚葬,也在情理之中了。
第1264章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自從邱林離開城池之後,呂昭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一直默默地注視著戰鬥的進程。
這場突襲戰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但呂昭卻感覺比一個花甲還要漫長,這是一場極為愀心的戰鬥,每一個呼吸都讓人為之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