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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司馬懿真病了,以他這個年齡差不多也就該入土了,不足為患,如果是裝病,暗中韜晦,那麼曹爽就不得不防了,此時派李勝來,就有專門試探司馬懿的意思。
李勝來到了司馬懿的房間,他這次專門搞得就是突然襲擊,讓司馬家的人全無防備,這樣才能刺探出司馬懿是真病還是假病。
不過進入了司馬懿的房間,李勝不禁是暗暗地皺了皺眉頭,大熱的天,司馬懿房間的窗戶居然是關著的,散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又酸又臭,這該多久沒洗過澡了?
李勝暗暗地掩了一下鼻子,不過他還是沒望自己的使命,隱忍住了,上前一看,司馬懿居然還蓋著很厚的被子,躺在那兒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陪同李勝進來的侯管家上前準備叫醒司馬懿,李勝阻止道:“莫要打擾了太傅休息,在下在這邊等著便是。”
李勝為人比較精明,知道人可以在清醒的時候裝相,睡覺的時候,反倒是最容易查探真相,尤其是說夢話之時,才說得是大實話。
所以李勝不讓管家叫醒司馬懿,就是想看看司馬懿睡著之後是什麼表現,是不是讓外界人猜測的,司馬懿在家中裝病。
司馬懿睡得格外沉,不僅鼾聲大作,而且時不時地還來幾句夢囈,只不過聲音含混不清,李勝倒是支起了耳朵,也沒有聽清楚司馬懿說的是些什麼。
好半天工夫,司馬懿才悠悠轉醒,管家立刻上前道:“老爺,有客前來拜訪。”
司馬懿遲鈍地轉了一下眼珠子,目光落在了李勝的身上。
李勝立刻上前拱手施禮道:“下官李勝,拜見司馬太傅。”
司馬懿噢了一聲,兩名奴婢上前扶他起身,司馬懿目光呆滯,手腳僵硬,自己去拿衣服,哆嗦了幾下也沒拿穩,衣服掉到了地上,最後還是奴婢將衣服拾起來,才給他穿好。
“老朽年邁無能,讓公昭見笑了。”
李勝暗暗地打量司馬懿,確實沒發現他有什麼做假的地方,完全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的正常反應,李勝不禁感嘆道:“原本以為司馬太傅乃是舊疾復發,沒想到病得竟然是如此地嚴重,按理該讓太醫瞧瞧才是。”
司馬懿連連咳了幾聲,道:“老朽已是病入膏盲,神仙也難救矣。來人,取水來,某渴矣。”
管事的道:“夫人剛剛差人送來冰鎮酸梅湯,老爺可要用否?”
“善。”司馬懿點頭同意,管事的立刻便將酸梅湯呈了上來,由一個丫鬟拿勺子給司馬懿餵食。
司馬懿都不用動手,只有張張嘴就可以了,但是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司馬懿完成都顯得十分的困難,湯勺餵到他嘴邊的時候,吞咽都十分的困難,湯水灑在了司馬懿的前襟上,濡濕了一大片,嚇得那個丫鬟花容失色,跪伏於地,連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司馬懿並沒有責怪那丫鬟,而是揮揮手,示意丫鬟退下,而後苦笑著對李勝道:“老了,不中用了。”
第0642章 濯龍觀
李勝拱手道:“下官此來是向太傅施行的,此次外放本州,不知何時才能重回洛陽,還望太傅保重身體,早日康健。”
司馬懿噢了一聲,道:“并州?并州多夷狄,戰亂頗多,到任之後,還要多加戒備才是,老朽命不久矣,怕是看不到公昭返京之日了,這幾個不成器的犬子,到是要勞煩公昭照拂一二了。”
李勝有些哭笑不得,這耳朵得背成啥樣,才能把本州聽成并州,他解釋道:“太傅聽錯了,下官所言乃是愧居本鄉的刺史,並非是并州。”
“噢,你剛從并州回來?那就好,那就好,并州胡人作亂已久,公昭能全身而退,真乃幸事也。”
李勝也是徹底地無語了,看來司馬懿的病還真是已入膏盲,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很難說了,於是他也懶得和司馬懿再多做解釋了,拱手告退:“太傅多靜養身體才是,下官告辭了。”
施禮之後,李勝逃也似的離開了司馬懿的房間,在這臭氣熏天的房間呆久了,他都快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了。
更何況,他今天到訪的目的也已經是達到了,司馬懿這回真是病得不輕了,老眼昏花,耳朵都不好使了,風燭殘年,時日無多,想來以後曹爽也不用再防備他了,一個將死之人,也沒什麼可讓人擔憂的了。
李勝離開了太傅府,快馬飛奔大將軍府而去,這個好消息,自然是要在第一時間稟報給曹爽的。
司馬懿目送李勝離去,慢吞吞地躺回到了榻上,揮手示意奴婢們全部退下,房間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司馬懿混濁無神的眼睛很快閃現出光芒來,如鷹一樣銳利,今天李勝的突然造訪,顯然是想給司馬懿一個措手不及,但司馬懿從裝病之日起,堪稱是奧斯卡影帝級的表演,就始終貫穿在他的日常生活之中,所以那怕李勝事先不打招呼,搞突然襲擊,司馬懿也是無懼的。
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司馬懿用他巔峰的演技,輕易地就迷惑了李勝,想必李勝回去之後就會告訴曹爽,司馬懿病入膏盲,命不久矣,根本就無需再做提防。
司馬懿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曹爽最疏忽最無備的時候,便是司馬家最好的出手機會,事實上,司馬懿早已經完成了各項的布署,曹爽不過是秋後螞蚱,嘣躂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