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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髦針鋒相對,傲然地道:“朕的頭顱便在此,有種你就去砍!”
司馬昭原本是想嚇唬他一下的,沒想到曹髦竟然如此地傲氣,難道這傢伙當皇帝久了,自以為這天下是由他說了算嗎?不過曹髦這一硬氣,讓司馬昭有些騎虎難下了,周圍的官吏都在這兒盯著呢,但一個個都是鴉雀無聲,似乎都想看看,今天這局面,是誰先慫了。
司馬昭的刀撥了一半,他此刻手按在刀柄之上,看看對面怒目圓睜的曹髦,司馬昭還真是撥也不是,不撥也不是。
就在此時,賈充上前攔阻道:“二公子,切莫動怒,陛下乃一國之君,社稷根本,豈可妄言殺之,請二公子三思而後行。”
司馬昭就等著這個台階下呢,一聽這話,悻悻然地將刀給撤了回去,賈充上去衝著曹髦躬身施禮道:“陛下,衛將軍性子急,如有衝撞,還請陛下海涵,如今大敵逼近,社稷傾危,還望陛下以大局為重,遷都長安吧。”
賈充是司馬昭的心腹,曹髦如何能瞧得起他,他和司馬昭,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無非是想要脅迫自己遷都長安的,但曹髦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死活不走。
“你們都不必說了,朕意已決,誓死不走,爾等且退下吧。”
司馬昭當然不敢在這個關鍵時刻弒帝,儘管他現在殺死曹髦,和捏死一隻螞蟻沒有任何的分別,但弒殺天子的後果卻不是他可以承擔的,本來遷都一事,已經在朝廷及民間引起了紛攘,假如這個時候再殺了曹髦,只會讓混亂的局勢變得更為地混亂,所以司馬昭充其量也只是嚇嚇曹髦的,真沒打算把他如何。
但曹髦此刻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軟硬不吃,讓司馬昭有些進退兩難,如果曹髦能率先離宮,那必然可以給洛陽的臣民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這也是司馬師特意派他來督促曹髦遷徙的重要原因。
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差事,但沒想到卻因為曹髦的態度而僵在了這兒,這不禁讓司馬昭惱羞成怒。
當初定天子人選的時候,司馬師便有意讓曹操的兒子曹據來當這個皇帝,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曹據這個人老實木訥,比較聽話,也容易管束。但郭太后那老娘們死活不同意,說曹據是她叔叔輩的,如果曹據當了皇帝,那郭太后豈不就成了皇帝的侄兒媳婦嗎,這讓郭太后顏面何存?
所以在天子人選上面,郭太后是竭力反對曹據來當皇帝的,司馬師也沒辦法,畢竟雖然他掌握了朝中大權,但還做不到一手遮天,需要跟郭太后合作,所以便同意了郭太后提出來的曹髦這個人選。
曹髦是東海王曹霖之子,在曹丕諸孫之中,以他為最長,是為庶長孫,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被郭太后看中,立了為新君。
起初司馬師也覺得沒什麼,畢竟曹髦一個孤家寡人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但誰也沒想到曹髦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卻是有著血性和傲骨的,這樣司馬師也是很頭疼的,這換天子也不是過家家,不合適了隨便再換一個,廢立曹芳已經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了,如果再廢曹髦的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
但曹髦的桀驁不馴,已經讓司馬家的人確實感到頭痛了。
第1589章 度日如年
“給我綁了!”司馬昭已經徹底地被曹髦給激怒了,就算不能殺他,還不能綁他嗎?
賈充朝著身後的兵士呶呶嘴,那些兵士上前便將曹髦給五花大綁了,司馬昭帶的這些兵士可不是普通的侍衛,而是出身於司馬家的死士,在他們的眼裡,可沒有什麼天子,他們聽從的,也就是司馬昭的命令,司馬昭讓他們綁誰他們就綁誰,讓他們殺誰他們就殺誰,眉頭都不會皺半下。
但那些殿內的內官和外官,卻個個驚恐不已,天子是何等的身份,司馬昭說綁便綁了,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曹髦也沒想到司馬昭竟然真得敢來綁自己,又驚又怒,但他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能敵得過那些如狼似虎的侍衛,很快便被捆得像粽子一般了。
司馬昭吩咐將曹髦押上輦車,所有後宮人員,一律強遷出宮,並以天子的名義頒發詔書,正式地詔告天下,遷都長安。
就連天子都走了,許多持觀望態度的人也就放棄了念想,開始收拾行裝和細軟,也相繼地踏上了遷徙之路。
為了整個的遷都計劃,司馬師下令在長安和洛陽之間開通遷徙專用通道,並在沿途設立了若干個補給點,給過往的百姓提供米粥和乾糧,並且對整個通道的秩序進行維護和保障,以保證整個通道的暢通無阻。
在司馬軍的驅趕之下,無數的百姓踏上了西去長安的漫漫路途之中,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畢竟是背井離鄉,前途一片茫然。
整個關洛大道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了,就如同是一條婉蜒而進的長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古道上激起的漫天飛塵,在空中飛盪著,宛如一場平地而起的沙塵暴,綿延百里。
……
司馬倫沒有參與遷都的事務,他面見過司馬師之後,便徑直地來到了後府之中,卻見他的母親柏靈筠。
自從前年離開洛陽前往兗州之後,司馬倫一路輾轉到了淮南並一直留守淮南,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母親了,心中極是想念,所以在處理完公事之後,司馬倫幾乎是一路小跑,趕到了柏靈筠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