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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是鍾會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大將軍,卑職以為冀州形勢已不可逆轉,死守陽平清河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一旦并州軍來犯,陽平清河平原樂陵四郡無險可御,根本就無法抵擋并州軍的攻勢,所以卑職認為,堅守陽平清河已無任何益處,倒不如退守青州兗州,憑藉黃河天險,或可一戰。”
司馬師臉上纏著厚厚的布條,看不出他的臉色有什麼變化,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下,道:“士季,你認為必須要退兵嗎?”
很顯然,司馬師處於一種糾結之中,就算冀州大部失守,但光是陽平清河平原樂陵四個郡的地盤,也是一片不小的面積,就這麼白白地放棄,包括司馬師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有些可惜。
誠然司馬軍剛剛兵敗,不光丟了鄴城,而且在真定一帶遭到了重創,但司馬師和司馬伷兵合一處的話,還是有著十五萬左右的兵力,就算陽平清河無險要的地勢,但卻有著堅固的城池,難道憑此兵力,還不足以一戰嗎?
更何況,陽平清河四郡背靠黃河,與兗州青州相鄰,至少也能得到兗州青州兵馬的支援,算不上是孤軍作戰,所以一聽到鍾會果斷放棄陽平四郡的建義,眾人的目光詫異地都看向了鍾會,都認為鍾會這個建議有些草率。
鍾會倒是不為所動,堅決地道:“卑職認為必須要退兵,而且宜早不宜遲,最好馬上行動,遲則生變矣。”
“真這麼急嗎?”司馬師問道。
鍾會道:“大將軍,其實曹亮根本就無需進攻陽平,如今鄴城已失,曹亮完全可以從鄴城揮師南下,直入河內,進而威脅洛陽。大將軍率兵堅守陽平,乃徒勞無益之舉。”
司馬師輕噢了一聲,這時他才意識到鍾會所說的俱是實情,其實鄴城才是冀州的防禦要地,一旦鄴城失守,整個河內郡就變得芨芨可危了,而河內與洛陽相鄰,河內若出事,洛陽亦難保了。
司馬伷撤軍陽平,乃不過是權宜之計,陽平清河並非是戰略要地,如果并州軍繞開陽平,那怕司馬師再重兵布署,也是無用之功,反到是會嚴重影響到洛陽的防務。
洛陽才是最為重要的目標,由於冀州與洛陽相隔較遠,仿佛讓人覺得冀州兵敗不會影響到洛陽的大局,但殊不知,鄴城的失守已經是鑄就了危機,如果司馬軍還是固執地把守陽平清河,將會出現重大的戰略防禦失誤。
鍾會已經意識到了這種危險,所以他才會果斷地建議司馬師放棄冀州的東南四郡,轉而堅守黃河防線,也只有構築起黃河防線,才能有效的抵達并州軍的進攻,畢竟像鄴城信都這樣的大城都無法抵擋得住并州軍投石車的進攻,鍾會很難相信僅憑著陽平等四座郡城,就能擋得住并州軍的進攻步伐。
司馬師眼瞎不假,但並不意味著他什麼也不知道,鍾會分析出利弊之後,司馬師也很快就清楚了。
從戰略上來講,陽平四郡已經是形同雞肋,完全沒有堅守的必要了,只不過輕易的放棄,從情感上講,是很難接受的,不戰而棄,那又和逃兵有什麼區別?
任何的戰術安排都必須要服務於戰略,鍾會將此次的退兵上升到戰略高度,所以退兵之舉是迫不得已的,甚至是沒有任何爭議的,司馬軍必須要無條件地執行,而且動作要快,否則遲了的話,再想撤軍,那可就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見識過并州軍的厲害,知曉并州軍的速度,讓鍾會不敢再心存任何的僥倖,如果司馬軍的撤軍稍有遲緩,那他們便可能會是下一個陳泰。
司馬師沉吟了一下,道:“那就依士季之言,傳令下去,全軍即刻撤離,不得延誤!”
司馬伷一聽,有些急了,道:“兄長,如此輕易將四郡拱手相讓,豈不是讓曹亮白撿了一個便宜?”
司馬伷當初沒有選擇退守河內,而是退居了陽平,就是指望著與司馬師會合之後,再反攻鄴城,將失去的地方給奪回來,但沒想到司馬師到來之後,不光是不思進取,就連能固守的城池也準備放棄了,這豈不是令司馬伷大失所望。
本來司馬伷還準備找幾個盟友呢,但他回顧四周,卻發現諸將一個個耷拉著腦袋,連一個反駁者都沒有。
第1386章 黃河防線
冀州之戰的失敗,胡奮陳騫等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他們首先是沒臉對鍾會的計劃進行反駁的,至於次一等的將領如胡烈、夏侯咸、田續、田章等人,人微言輕,在這種場合,他們也只有豎起耳朵聽一聽,根本就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
所以司馬伷提出疑問之後,眾將官竟然是罕見的失聲了,當然這和司馬師已經下達了命令有關,司馬師向來是言出必行,令行禁止的,既然司馬師已經下了命令,那就證明他經過了深思熟慮,這個時候再進行反對,那豈不是自討沒趣?
當然司馬伷身份特殊,就算他有不同的意見,司馬師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而是揮手示意眾將退下,遵令行事,只剩下司馬伷的時候,這才對他道:“三弟,此次撤軍,亦非我之願也,只不過形勢所迫,不得以而為之,鍾會所言不差,堅守陽平四郡,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只有退守青兗,依託黃河防線,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司馬伷聽司馬師如此說,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拱手告退,他是冀州牧,冀州軍歸他指揮,此次撤退,他還是擔主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