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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徽瑜倒是心無旁鶩,耐心仔細地給他包紮好傷口,不過在她包紮完之後,一抬手,無意之間觸到了她不該碰觸的地方,頓時滿臉紅霞,羞得不可自抑。
雖然說羊徽瑜還是雲英未嫁的處子之身,但她的這個年齡,早就過了情竇初開的時候了,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那堅硬如鐵的物什,她還是清楚是什麼東西的。
此前一直被狼群所追趕,生死關頭,她還真沒有顧及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成了襤褸,此刻才發現自己早已是春光泄露,她急急地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雙手抱胸,羞愧得是無地自容。
曹亮見狀,默默地把自己身上穿的士子服脫了下來,扔給了羊徽瑜。
羊徽瑜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他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儘管曹亮身上的衣服也爛得差不多了,但兩件爛衣服加在一塊兒,可以勉強把羊徽瑜身上的敏感部位給遮擋住,最起碼可以讓兩個人相處,少一些尷尬。
第0042章 心事
不過這洞內的尷尬氣氛,似乎短時間內很難消除掉了。
兩個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半晌,羊徽瑜道:“你覺得傷口好些了嗎?用獾油塗在傷口上,是很有效果的。”
曹亮奇道:“你居然懂得醫術?”
羊徽瑜輕輕地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太懂醫術的,用獾油療傷的方法,是父親交給我的。”
曹亮道:“看得出,羊小姐對令尊的感情是很深的。”
羊徽瑜神色黯然地道:“可惜父親去世的早,那時我還年幼,未能在膝前盡孝,恐怕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了。”
“那羊小姐家裡還有什麼人?”
“父兄都已離世,家中只有母親和一個未及冠的弟弟相依為命。”
看來羊徽瑜提及的未及弱冠的弟弟就是後來鼎鼎大名的羊祜羊叔子了,羊徽瑜家中雖然是世家大族,但由於她父親和兄長去世的早,家裡沒有頂樑柱,孤兒寡母的,想必日子也難捱。
“聽聞羊小姐已經許配給了司馬太傅的公子司馬師,司馬氏可是朝中顯貴,多少人攀附不得,為何見羊小姐卻是怏怏不樂?”
羊徽瑜一聽此言,眉頭不由地緊蹙起來,神色愈發地黯淡了。
不過她倒是沒有反問上一句你怎麼知道的,司馬家和羊家訂親之事,雖然沒有大張旗鼓,但上流權貴的圈子就那麼大,想要瞞人根本就瞞不住。
更何況司馬家也沒打算瞞人,所以這樁親事雖然是剛剛下過聘禮,但在朝中已經是盡人皆知了。
曹亮是高陵侯府的,知道這種消息羊徽瑜倒沒什麼奇怪的。
她輕聲地道:“人人皆道富貴好,卻不知一入侯門深似海,深宅豪院裡面的那些爾虞我詐,我見的多了,也打心裡厭惡,寧可貧賤一生,安安穩穩過平凡的生活,也不願去享受那種榮華富貴。”
曹亮奇道:“那令堂為何要同意這門親事?”
羊徽瑜苦笑著道:“這種世家大族的婚事,那裡輪得到我們孤兒寡母來做主?族裡的叔伯,一心想要攀附司馬家,那裡會考慮我們母女的感受。”
曹亮不禁沉默了,是啊,古代的女子是沒有權利去主張自己的婚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什麼人結婚,自己是做不了主的,那怕父母過世了,還有族中本家的叔叔伯伯來替你做主。
他們考慮聯姻的對象,往往是從家族利益來出發的,至於這樁婚姻幸福與否,則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
羊微瑜本能的對這樁婚事是牴觸的,其實不光是羊微瑜,任何一個女子都這種婚姻都是深惡痛絕的,試想一下只有在洞房花燭之夜才能一睹新郎官的尊容,又能奢談什麼愛情?
那些對愛情的憧憬,只能停留在卓文君當壚賣酒的傳說之中,只能停留在關關雎鳩的詩詞歌賦之中。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中的閨秀,她們婚姻往往與政治利益糾纏牽掛,想自由追逐愛情,無異於痴人說夢。
以羊徽瑜的身份和地位,很難對這樁婚姻表示任何的反對,但她心裡的悲苦,卻很想找人傾訴。
所以她才會上北邙山,才會來到父親的墳前哭泣。
也許只有父親活著,羊家的這些人才不會肆無忌憚地將她出賣,也許只有父親活著,才會關心她愛護她,尊重她的意願。
可惜逝者已逝,那個曾經溺愛她的父親已經長眠在這裡了,那怕她的淚水灑滿冰冷的墓碑,再也無法換來半句應答。
沉默半晌,羊徽瑜才勉強地笑了笑,笑聲之中,是抹不開的濃濃哀怨和無盡的落寞:“我還沒有說聲謝謝呢,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異日有機會必當厚報。”
曹亮道:“羊小姐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撥刀相助,但凡知禮知義之人,都會這麼做的。”
羊徽瑜搖頭道:“曹公子過謙了,世態炎涼,人心險似蛇蠍,人情薄如春冰,象公子這般捨身救人的義士,這世間又能有多少?大恩不敢言謝,那怕今生無法報答公子的恩情,小女子來世也必定銜草相還。”
曹亮勸慰道:“其實羊小姐也不必傷感,素聞司馬子元俊采神馳沉毅大略,得如此佳婿,別人或許還羨慕不過來呢?”
羊徽瑜幽幽地道:“曹公子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