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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天子,自然是要得到朝臣的尊重的,這不僅僅是曹髦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朝廷的顏面問題,像司馬昭這般目無君上、橫衝直撞、盛氣凌人、頤氣指使,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早該被凌遲處死了。
只可惜曹髦手中沒有任何的生殺之權,否則,這第一顆砍掉的腦袋,便是司馬昭的。
今天司馬昭帶兵逼宮,脅迫曹髦革掉司馬倫的職,引起了曹髦極大的反感。司馬家之中,曹髦唯一認可的人便是司馬倫了,曹髦有一種感覺,如果司馬倫一直在位的話,雖然不可能還權於他,但最起碼能夠維持現狀,也能夠給他以足夠的尊重,如果換作是司馬昭的話,只會變本加厲地欺壓曹髦。
甚至於司馬昭的野心膨脹之後,會覷覦天子之位,取曹髦而代之亦未可知。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而是很大,以司馬昭就連親兄弟都不放過的那股子狼子野心,他是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所以曹髦壓根兒就不相信司馬昭的話是真的,而且他也決計不想要和司馬昭合作,冷笑了一聲,道:“衛將軍說大將軍造反,可有真憑實據否?拿不出真憑實據來,那可就是誣陷了,朕倒無所謂,還請衛將軍向滿朝文武去解釋吧!”
司馬昭微微一怔,他今天大興兵馬,明火持仗地沖入宮中,就是為了嚇住曹髦的,但沒想到曹髦壓根兒就不吃他這一套,反而向他索要司馬倫造反的真憑實據,司馬昭只不過是信口雌黃地胡扯,甚至連偽造一封書信都不普,所以當曹髦向他索要真憑實據的時候,司馬昭是勃然大怒:“怎麼,陛下還信不過臣嗎?大將軍司馬倫是臣的胞弟,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臣不顧手足之情,據實而報,陛下卻認為是臣在誣陷,這豈不是寒了忠諫之士的心嗎?”
曹髦絲毫也不畏懼司馬昭的逼宮,冷笑著道:“衛將軍自詡為忠臣,深夜帶兵入宮,可是奉了何人的旨意?劍履上殿,目無君上,擅廢大臣,這樁樁件件,哪一件與忠臣沾邊?”
司馬昭聽了曹髦的當堂指責,臉都沒有紅一下,既然他今天有膽量帶兵入宮,那就是準備和曹髦攤牌的,他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反正這罷免司馬倫的詔書,司馬昭早就草擬好了,現在正在懷裡揣著呢,曹髦識時務拿出玉璽蓋個章,如果不識時務的話,司馬昭自會將掌管玉璽的大臣召來,自己親自蓋上一印,看他曹髦又能奈之若何?
司馬昭傲然地道:“事急從權,臣一心只為社稷,自當是無需小節。前方的戰事緊急,此刻司馬倫正與曹亮密謀,討價還價,這個時候正是擒拿他的最好機會,一旦錯失這個機會,只怕是悔之晚矣。”
曹髦道:“大將軍與曹亮勾結,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辭,朕如何能沒有看到真憑實據之前,就妄下定論,自毀長城。衛將軍還是請回吧,等拿到了真實憑據,朕自當下旨嚴懲叛逆者。”
司馬昭臉色變得很難看,原本他以為這次進宮,對曹髦一番威脅恫嚇,曹髦就會乖乖就範,以前他就是這麼對付曹髦的,別看平時曹髦很是硬氣,但只要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還是能逼著他屈服的。
可沒想到這次曹髦卻絲毫不懼,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也不知道司馬倫給了他什麼好處,竟然讓曹髦如此無條件的相信他,維護他,看來今天不用一點非常的手段,還真是擺不平曹髦的。
“既然陛下不肯配合,那便恕臣無禮了,來人,將玉璽取來,本將軍要親自蓋印。”司馬昭輕蔑了看了曹髦一眼,甭管他同意不同意,這詔書上的璽印他今天是蓋定了。
而且司馬昭今天也是非蓋不可,封閉長安的十二座城門,包圍皇宮,擅闖大殿,脅迫天子,無論哪一條,都夠死罪了,一旦今天的兵變行動沒有結果,司馬倫必然會發起反擊,以他掌握的兵馬和權勢,輕而易舉地便可以壓垮司馬昭。
司馬昭今夜完全是背水一戰,沒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不論曹髦答應於否,司馬昭都必須要拿到玉璽並且在自己早已準備的詔書上蓋印,既然曹髦不肯答應,那麼司馬昭就準備將他繞過去,反正天下的人,又有幾個能辨認出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更何況,這事也完全假不了,司馬昭起草詔書所用的黃絹和玉璽,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黃絹和玉璽,沒有半點攙假的成份在裡面。
聽到司馬昭直接動手便去搶奪玉璽,曹髦更是怒火萬丈,每個人都有印鑑,私人是私人的印鑑,官員是官員的印鑑,比如官員們使用的金印紫綬、銀印青綬、銅印黃綬,那便是這些官員的身份證明。
而玉璽可是天子的印綬,是皇權的證明,司馬昭搶奪玉璽,分明是撕破了臉皮,根本就沒有把皇權放在眼裡,而是肆無忌憚地踐踏之。
曹髦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把便撥出了腰間所佩的寶劍來。
第1628章 弒君
曹髦的天子之劍,其實也就是一個裝飾品而言,以顯示其天子地位的威嚴,別人都能劍履上殿了,皇帝不配劍,也太不像話了。
這把天子劍,曹髦私底下倒是常常撥出來練劍,別看曹髦文質彬彬,滿腹經綸,才華橫溢,但實則他十分向望曾祖父曹操的文治武功,非常渴望金戈鐵馬,只可惜身為天子,卻身處樊籠,根本就沒有縱馬天下的可能,所以閒來無事,他便會在御花園之中練練劍,以舒胸中的不平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