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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統的父親張虎雖沒有張遼那麼名氣大,但也曾官至偏將軍,他去世之後,晉陽侯的爵位便由張統來繼承。
張統是督糧校尉,負責押運糧草,都尉陳揚正是他的手下,看到司馬昭怒氣沖沖地過來就要打人,張統一個箭步衝上去,拿後背硬扛了司馬昭的第一鞭,否則司馬昭這一鞭要是打在陳揚的臉上,非得給破了相不成。
其實司馬昭就是負責押糧運草這一塊的,後勤上人手不足他並非不清楚,但方才看到這情況一時盛怒,所以才會出手,不過打了張統一鞭,他倒是清醒了過來。
不過道歉神馬的,那是不存在的,以司馬昭的地位和身份,就算是做錯了,也不可能拉下臉來道歉,他陰沉著臉,對著張統喝道:“趕緊做事,若有怠慢,唯你是問!”
張統看看了忙得早已是大汗淋漓的後勤兵,真恨不得道一句,你瞎麼,都累得快成狗了,還能是怠慢嗎?
不過面對脾氣暴躁的二世祖,張統也不敢出言不遜,只得是老老實實地低頭拱手道:“唯,謹遵將軍之令。”
司馬昭頓感無趣,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張統摸了摸後頸,那道鞭痕,火辣辣的痛,司馬昭下手也太狠點吧,雖然有鎧甲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就是這鞭梢挨上一點,也讓人受不了,如果真抽到臉上,恐怕真已經是滿面開花了。
陳揚對張統是感激不盡,如果方才沒有張統擋著,這一鞭恐怕真有他受的。
“張校尉,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有差遣,卑職必當效死以命。”陳揚拜道。
張統擺了擺手,淡淡地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做事吧。”
陳揚愣了一下,雖然說張統確實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他而言,卻是有著恩的,被司馬昭毆打的話,他不死也得脫層皮啊,不過看看排著長龍的司馬兵,陳揚也不敢怠慢,趕緊地招呼後勤兵幹活。
張統默默地離開了,雖然他平靜地受了這麼一鞭,外表看起來神色無常,但張統的內心,卻是有如刀絞,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司馬昭不分青紅皂白揮鞭就打,這種屈辱,張統又如何能咽得下去。
但是咽不下去又能怎樣,如今的軍隊中,司馬家的人就是一重天,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別說是挨一鞭子,就算是人頭落地,恐怕也沒有敢站出來去質問一下。
張統默默回到了帳蓬里,坐在那兒直直地發呆,外面的喧囂似乎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只一刻,或許他只想一個人呆著。
相比於這一鞭之痛,更讓張統尷尬的他如今的身份和職位,頂著晉陽侯的爵位,卻幹著一個督糧校尉的差事,說實話,真特麼地給五子良將丟臉,他的爺爺張遼,那是何等的叱吒風雲,威震天下,到了他這一輩,居然連個將軍的頭銜也混不上,只能當一個小小的校尉。
如果是在前朝的時候,校尉還是一個相當大的官職,可以統領一部人馬,但是到了三國時代,仗打得多了,軍功也就多了,各種將軍的名號虛封濫封,遍地都是,將軍尚不值錢,更何況要低上一級的校尉了。
其實校尉就校尉吧,那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軍官武職,但是督糧校尉這種只能是負責押糧運草根本就沒機會衝鋒陷陣的軍官,卻讓張統幹得十分憋屈。
想當初,他在做羽林郎的時候,和曹亮可是一起站崗放哨的,彼此還稱兄道弟,但這一恍十餘年過去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什麼叫雲泥之別,人家就是天上那一朵高不可攀的白雲,自己只是一堆扶不上牆的爛泥。
其實張統並不是沒有機會改變這一切,當初東吳犯邊朝廷派兵出征,曹亮主動地請纓出戰,擔任征南參軍,當時曹亮有拉張統一起去的想法,只是張統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隨曹亮前往。
起步的時候,曹亮跟他是一個身份,一個地位,但是離開了皇宮的曹亮,就如同是躍過了龍門的鯉魚,從此一飛沖天,而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的差距,也漸如鴻溝,越拉越大。
張統後悔嗎?說不後悔那是假的,畢竟人生的機會曾經就擺在了他的面前,他沒有捉住,現在驀然回首,張統才發現自己差得太遠了。
曾經的兄弟,現在和他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遙遠到陌生無比,就如同他們之間隔著那道璀璨的銀河,可望而不可及。
第0945章 此話當真
張統只覺得自己胸口隱隱的作痛,回想當初,他和曹亮的關係何等的親密,同為袍澤,手足情深,當初張統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他會和曹亮站到對立面上去,成為戰場上的敵手。
當然這也僅僅是他們各自所處陣營不同而已,論地位,曹亮如今是并州軍的首腦,統率千軍萬馬,就連司馬懿對他都是是深深的忌憚,引為平生大敵。
而自己說不好聽一點,就是一個伙頭軍,負責軍隊的吃喝拉撒,連上戰場的可能也沒有,根本就沒有機會成為曹亮的對手。
現在曹亮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而自己不過是犄角旮旯的一隻臭蟲,弱到沒有一絲的存在感,毫無疑問,曹亮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那怕他將來戰死了,也是一堆無名屍體之中的一個,被拋屍荒野或扔進亂葬崗,永遠的籍籍無名。
當初只是遲疑了一步,如今就活成了連自己的厭惡的模樣,張統深深地陷入了懊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