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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軍正常的騎步配置,一般是三比七,騎兵占據三成,步兵占據七成,在平原地帶野戰之時,這個比例甚至會提升到五五,騎兵占據總兵力的一半,騎兵成為戰場上當仁不讓的主力。
而此時的一九配置,完全將騎兵淪入到了輔助兵種的位置上,甚至在有的戰鬥之中,騎兵就連輔助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是作壁上觀。
這是曹亮平生第一次踏足秦嶺古道,雖然說洛陽到長安的淆函谷道也可以稱之為險要,但和氣勢磅礴的秦嶺相比,那可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秦嶺的雄渾與崢嶸完全被李白的那首《蜀道難》所道盡: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
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
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
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以前可以將這首《蜀道難》倒背如流的曹亮此刻置身於詩作的環境之中,才完全被大自然的雄渾和奇偉所征服了,如果李白沒有親身經歷過蜀道的艱險,他絕對是不會寫出這樣璀璨壯麗的詩篇來。
蜀道之難,確實是難於上青天,孤身輕裝客旅尚且如此,更遑論十幾萬裝備精良的軍隊,駱谷道上有許多的地方都是在懸崖峭壁上開鑿出來的棧道,天梯石棧相勾連,那種盤山而上的石棧一旁是壁立萬仞的峭壁,一旁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光是踏上去就會讓人腿肚子發抖,站都站不穩,更別說快速地通行了。
此刻的棧道之上,還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雪,這無疑更增加了行路的難度,有的士兵稍不注意,腳下一個打滑,直接就墜入了萬丈深淵。
那瀕死之前悽厲的慘叫在空谷之間迴蕩,磣得人頭皮發麻。
到了夜晚,徹骨奇寒的風呼嘯著,如刀割一般,秦嶺地勢奇高,那怕是到了夏天在山頂上宿營時都可以看到寒冰,更別說現在早春時節,甚至比平原地帶的數九寒天更冷,儘管魏軍採用了防寒的措施,但一到晚上,依然是凍得人簌簌發抖,那堪比地獄之中吹出來的陰冷寒風,在一夜之間甚至會凍僵許多的士卒。
一路行來,魏軍的減員相當的嚴重,失足掉落懸崖的,寒風之中凍斃的,得了風寒之症不治的,諸營之中比比皆是。
沿途之中,可以看到許多的騾馬倒斃在路邊,還有許多等待掩埋的屍體,讓人心頭髮寒,莫名驚懼。
許多人心頭無比沉重,前路茫茫,也許下一個倒下的就是自己,想要走出這片大山,真是何其之難。
不過再大困難似乎也阻擋不了魏軍前進的決心,在狂風和暴雪之中,曹魏的旗幟始終是屹然不倒。
第0381章 遭遇戰
雖然魏軍是一路高歌猛進,但兩位先鋒官的心態卻是截然不同的。
夏侯霸是一往無前,此前他在郭淮的手下,鬱郁不得志,此番曹爽做統帥,夏侯玄為主將,這可都是自家個兒的人啊,夏侯霸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一回,和郭淮各領一軍,不再受其轄制,心情相當地舒暢。
此次伐蜀,是夏侯霸最好的立功機會,也是為父報仇雪恨的良機。夏侯霸的父親夏侯淵,二十七年前,就是在漢中定軍山為劉備手下的大將黃忠所斬,若論仇怨,整個魏國的人恐怕都沒有夏侯霸那樣的血海深仇。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夏侯霸對蜀人的恨意可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減輕半分的,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渴望著斬殺仇敵,為父血恨。
只可惜殺父的仇人黃忠早就亡故了,而且似乎也沒留下什後人來,這無疑讓夏侯霸是耿耿於懷,於是他只能視蜀人為仇敵,他主動地要求調來雍涼,就是為了可以能夠多殺敵,了卻心中的夙願。
不光如此,其實夏侯霸最大的心思還是能夠進軍漢中,親臨父親的埋骨之地定軍山。自當年的一戰之後,曹操敗走漢中,從此魏國再也沒有機會踏足那兒,夏侯淵的遺骨最終也流落異鄉,這終究讓夏侯家的人是遺憾終生。
如果夏侯霸有機會親臨定軍山的話,他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找尋父親夏侯淵的遺骨,帶回譙郡故里安葬。那怕真得無法再找尋到,夏侯霸也希望親至定軍山去祭拜父親,一償夙願。
帶著這樣的想法,夏侯霸無疑是最強烈的主戰派,最迫切希望可以早一些攻克漢中,直抵定軍山下。
是以夏侯霸也是魏軍諸將之中最為積極的一員,如果不是郭淮拼命相爭,夏侯霸完全是可以獨自擔擋正印先鋒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