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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目光中帶著冷意,仿佛他此刻不是階下囚,依然還是皇帝身邊的近侍,質問道:“司馬太傅,先帝待你不薄,封你為顧命大臣,許你掌軍政大權,為何你還要打聽不屬於你應該知道的事,你居心何在?”
司馬懿微微一愕,顯然沒有想到辟邪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他卻沒有動怒,平靜地道:“先帝待我不薄?大內官,你是先帝的近侍,先帝如何行事你還不清楚嗎,整天防賊一樣的防著,就算是封某為顧命大臣,還不是一樣不放心?否則,又何須另下密詔,試圖制衡於某。大內官,刀懸在脖子上的滋味你沒嘗過吧?某並無不臣之心,但也絕不會容許旁人在背後覷覦!大內官,你們也是相交多年,今天某就推心置腹地和你談一談,如果你肯說出密詔的下落,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某全包了,如果你不肯說出的話,可絕不是十幾鞭這麼簡單的刑罰了,看到這刑房的刑具了吧,每一樣都能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何去何處,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辟邪沉默了,當司馬懿徹底撕掉偽裝之後,辟邪有恨不得殺掉他的衝動,看來先帝說的不錯,司馬懿鷹揚之臣,是不甘心屈於人下的,他現在不擇手段地想要知道明帝將密詔賜給了誰,還不就是想除掉這個隱藏的危險嗎?
還好,曹叡早就察覺出司馬懿的異心,才會暗中密下詔書,等於是伏下了一枚暗子,而這枚暗子,只有曹叡本人和下達密詔的辟邪清楚。
也幸虧沒密詔事的曹叡做得極其隱密,方使得現在司馬懿狗急跳牆,想要挖出是誰執有的密詔。
辟邪暗暗地在慶幸,司馬懿越是如此,證明密詔帶給他的恐懼是無比深重的,也證明了曹叡的決斷是何其的英明。
“大內官,你考慮的如何?”司馬懿催促道。
在他看來,這絕對是穩操勝券的事,辟邪一輩子錦衣玉食,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他只需威脅利誘一番,定能讓其說出實情。
只見辟邪微微點了一下頭,嘴裡咕囔了一句。
“什麼?”司馬懿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幾分。
辟邪又說了一句,依然還是含混不清。
司馬懿微微一皺眉,是辟邪受了傷說話不清楚還是自己年齡大了有些耳背,居然他說了兩次自己都沒有聽清楚。
下意識的,司馬懿已經靠得辟邪很近了,連他自己覺得都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自己的手段完美無缺,不相信辟邪不就範。
就在司馬懿靠近到辟邪一尺之內的時候,辟邪突然地暴起,雙手死死地扼住了司馬懿的咽喉,咬牙切齒地道:“司馬老賊,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事起倉促,司馬懿全然無備,竟然被辟邪制住了要害。
再怎麼說,司馬懿也已經是垂暮老者,而辟邪正當壯年,司馬懿掙了一下,想推開闢邪,但辟邪好象發了瘋一樣,用盡了平生的力氣,司馬懿掙脫不得,氣已經無法再喘上來了,滿臉漲得通紅。
跟隨在後面的司馬師此刻是大吃一驚,慌忙地撥出佩劍來,一劍刺向了辟邪的身體。
這一劍正好刺在了辟邪的心窩上,刺得又快又猛,直接就刺了個對穿,劍尖從後背都透了出來,辟邪慘叫一聲,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第0084章 密詔在何人手中
司馬懿緩了一口氣過來,喘息未定,他顧不上其他,連忙去看辟邪的傷勢。
辟邪臉色慘白如紙,前胸已經完全被鮮血所浸染了,氣若遊絲。
“大內官……大內官……”司馬懿試圖將他扶起來。
辟邪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斷斷續續地道:“……很好……咱家終於可以去……去見先帝了……司馬懿……謝謝你送我上路……”
言畢,頭一歪,氣絕身亡了。
司馬懿臉色變得陰鬱起來,本來他以為控制了辟邪,便可以從辟邪嘴裡掏出實情,知曉密詔的真正下落,但他似乎低估了辟邪對曹叡的忠心程度,就算是死也不願意背叛曹叡。
司馬師有些局促不安,方才那一劍他確實是下手急了些,只顧及要去解救父親,沒想到卻因此而殺了辟邪。
“父親,我……”
司馬懿擺擺手,並沒有一點怪罪司馬師的意思,輕輕地長嘆一聲,道:“對於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你就永遠也不要指望能從他嘴裡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可是,方才王業刑訊逼供時,辟邪只挨了十幾鞭子就抗刑不過,全部招供了,為何現在卻寧死不屈?”司馬師疑惑地道。
司馬懿看了一眼辟邪的屍身,緩緩地道:“是我們低估了辟邪對明帝的忠心,先前他所招供的,不過是他個人的事,如今牽涉到了明帝,辟邪便是死也不肯招供的,所以,不管你殺不殺他,都沒有什麼區別了。”
司馬師惋惜地道:“辟邪是密詔的唯一知情人,如今他死了,密詔落在何人的手中,我們便無從得知,這根刺不撥除,終究是寢食難安。”
司馬懿此刻也是眉頭緊蹙,本來是算無遺策的局,最後的結果卻出現了一個致命的漏洞,在司馬懿看來,辟邪貪婪、膽怯,只要採用威脅利誘的手段,不相信他不會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