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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陸家世代為孫吳之臣,忠誠不二,難道到了陸抗這一輩,居然要屈膝變節,為天下人所恥笑嗎?
大丈夫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生死事小,失節是大,陸抗又如何能向滅國弒君的魏人投降呢?
其實就算他表面上向蜀國投降,也不過是另有打算的,藉助於蜀國的力量,達到驅逐魏軍興復吳國的目的,如果沒有這個目的的存在,打死他也是不會投降蜀國的。
所以施績提出的這個逃亡交州的方案,陸抗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了,不管現在局面有多麼的艱難,他都不會輕易地離開荊州。
施績臉色略微顯得有些難看,畢竟在吳國亡國之後,荊州方面雖然是以陸抗為首,但好歹他和步協與陸抗形成了一個均勢,凡是重大的事情,均由三人共同商議之後才做出決定。
但這次在西去還是南下的問題上,他和陸抗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施績原本就是荊州牧,常年駐節江陵,所以他對江陵的情況比誰都熟悉,如今魏軍切斷和封鎖了長江水道,施績清楚,江陵他們是再也回不去了,再往西走,那很可能就是一坑,讓他們全軍覆滅都很有可能。
所以施績認為既然是火坑,咱不往裡跳便是,所以才會竭力建議調頭南下荊南,甚至是遠遁交州。
但這次陸抗卻非常的固執,斷然地否定了施績的建議,甚至連商量的口吻也沒有,直接就下令軍隊繼續向西而行。
施績對陸抗的獨斷專行很是不滿,但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陸抗是目前吳軍的一把手,他有決斷之權,如今步協更是被隔阻在了長江北岸,三巨頭的協商機制已經不復存在了,陸抗這次表現的十分的強勢,容不得半分不同的意見。
這讓施績好生的鬱悶。
只不過這一次他卻是有些誤會陸抗,並非是陸抗對他不尊重,也不是陸抗聽不得不同的意見,實是是沒有時間在這裡扯皮啊。
如今北渡長江無望,而魏軍的追兵就在身後,如果陸抗在這裡猶豫再三遲疑不決的話,那結果很可能是還沒有等他們走成,魏軍的騎兵就已經圍上了來,到時候,就連逃走的機會也沒有了。
對於前往的目標,陸抗一直是十分的堅定的,那怕暫時到不了江陵,吳軍也可以先到達公安一帶,總之,陸抗執意和南郡方向前進,最主要的目標還是要和蜀軍相會合,只要姜維能依約出兵的話,荊州的局勢還是很有轉機的。
施績南逃交州的計劃,完全和陸抗的計劃是背道而馳的,所以陸抗壓根兒就沒有採納的想法,既然是不予採納,那陸抗就沒有必要跟他在這兒掰扯了。
如果有時間的話,陸抗也會採取比較委婉的方式來拒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施績心服口服。
但現在時間不容許啊,陸抗確實沒辦法給施績以更多的解釋,所以只能是獨斷專行地下令西去。
各營各部的人馬本來是雲集在巴丘的渡口準備北上的,但魏軍水師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渡江之舉停滯下來,而且大部分的船隻被摧毀,許多吳兵顯然很清楚了,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再渡江了。
果然陸抗的命令沒過多久就傳達了下來,他要求各營各部的人馬立刻出發,沿著長江南岸洞庭湖北岸向西推進,全速前進。
軍令如山,各營各部的人馬立刻行動了起來,通過浮橋,向西行去。
施績回到了自己的營中,鬱悶之氣還是難以平息,陸抗剛愎自用,一意孤行讓他是相當的失望。
難道說施績不希望回到江陵嗎?要知道,江陵才是施績的大本營,此次他從江陵前往武昌,只帶去了一萬人馬,江陵的守軍還有兩萬人,全是他的忠實部下,如果施績回到江陵,那便是如魚得水。
所以施績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回到江陵,但同樣施績是一個比較現實的人,他很清楚,如果吳軍沒有了渡江的能力,那麼他們就水遠也不可能再回到江陵了。
既然無法回到江陵,那再往西走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得不到江陵的糧草軍械的補給,西去的吳軍將會面臨更大的困難。
所以,最明智的選擇莫過於南下荊南,就算他們無法在荊南立足,但至少還有交州這一條退路不是。
第2006章 沒啥可遺憾的
但陸抗現在似乎是走火入魔了,偏執到不接受任何的建議,明知道江陵已經是遙不可及了,但他依然要一條道走到黑,他的如此行事風格是極為危險的,很可能將吳軍帶入到萬劫不復之境。
施績沒想到陸抗居然會變得如此的偏執,以前他們初次合作的時候,還是在建業被攻破吳主孫休駕崩之後,施績和步協應陸抗之邀,帶兵前往武昌,共商大計。
當時的陸抗是左大將軍,位子是在施績和步協之上的,但那時的陸抗卻是平易近人,溫良恭儉,凡事都和施績步協協商,只有取得一致意見之後才會採取行動,如果出現意見不一的時候,也會很耐心地進行交流,以理服人而不是以權壓人,所以這段時間在武昌,他們合作地非常愉快。
不同人有不同的想法,出現分歧那是很正常的事,但那時的陸抗對這些分歧處理地都是十分的妥當的,在非原則性的問題上面,陸抗甚至會主動地予以讓步,以維護他們之間的團結。
就算是原則性的戰略的大問題,陸抗也會取得一致的意見之後,才會付諸行動,從來沒有出現過獨斷專行擅弄權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