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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不管吳軍是進還是退,都處於了投石車的攻擊範圍,丁封試圖殺入魏軍船隊之中,但王濬按計劃地實時後撤,讓他們的完全暴露在了投石車的打擊之中。
丁封不退反進的思路是對的,但這一切早在曹亮意料之中,所以丁封的這個做法只會讓吳軍蒙受更大的損失,受到打擊之後再撤退,只要還處於投石車射程的覆蓋範圍,就會有吳軍的戰船不停地沉沒。
正常的情況,只要是交戰,雙方肯定是互有傷亡的,那怕一方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也不可能做到無一傷亡就能全殲對手,失敗的一方困獸猶鬥,也能撕下一塊肉來。
但現在吳軍面對魏軍的投石車,卻是只有被動挨打的份,絲毫沒有反擊的能力,魏軍的這種超遠程打擊力量,完全是占據著壓倒性的優勢,而且毀滅力是相當的大,吳軍現在除了抱頭鼠竄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手段。
丁奉此刻是焦灼萬分,本來對他長江防線的信心是十足的,但魏軍的巨型投石車一登場亮相,丁奉的防守信念瞬間就坍塌了。
千百次地幻想著那圍欄的後面究竟是什麼,但他做夢也不曾想到居然會是投石車,這玩意兒不是攻城用的嗎,怎麼會被曹亮運用在了渡江作戰上面?
這種匪夷所思的結果讓丁奉是目瞪口呆,可當魏軍投石車連續不斷地用石彈覆蓋江面,吳軍艦隊被打得潰不成軍的時候,他心中便湧起了一悲涼——吳國完了!
守住長江防線的唯一倚仗就是水軍艦隊,雖然說還有岸防工事,但丁奉比誰都清楚,岸防工事不過是一個擺設,別說吳國根本沒有花費大價錢大氣力去興建岸防工事,就算他們竭盡全力,也不可能抵得過魏軍的強大攻擊力。
所以在水軍艦隊崩潰的時候,丁奉就已經知道結局了,他回過身,對厲武將軍陳代道:“陳將軍,你速速回宮,稟報陛下,水軍失利,江防失守在即,請陛下速速遷都出京,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
陳代也早就懵了,吳軍賴以為國之支柱的水軍此刻竟然變得不堪一擊,那丁奉的話就不是危言聳聽了。
“那都督何不一道回宮,護送陛下離京?”
丁奉目視著江面,沉聲地道:“某在此拖住魏軍,否則魏軍的騎兵一旦過江,建業城內恐怕無一人可逃,你速速前去,將利害陳情,遲則晚矣。”
陳代也知情勢危急,當即領命,騎馬直奔建業城而去。
第1915章 渡江之戰(五)
由於對長江防線有著謎之自信,所以儘管魏軍已經是兵臨城下了,但吳國除了構築防線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什麼預案,比如長江防線被攻破之後如何應對,吳國朝廷那邊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丁奉也是直到現在發現水軍艦隊扛不住的時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魏軍投石車的打擊之下,長江防線的崩潰那是遲早的事,甚至只早不遲,因為對面魏軍船隊上面,可都是滿載了魏軍士兵的,只要魏軍的艦隊無法再攔截的話,魏軍很快就會對岸防陣地發起攻擊。
岸防陣地究竟有多水,丁奉心裡比誰也清楚,原本丁奉對岸防陣地的建設是最為用心的,如果岸防陣地建設得好的話,那麼就等於是給建業城上了雙保險。
可吳國連年征戰,國庫空虛,指望著那些士家豪族拿出錢來,完全是不現實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丁奉縱然有心亦是無力,所以岸防工事雖然是搞了起來,但卻也是一個半拉子的工程,如果魏軍傾盡全力來進攻的話,吳軍根本就抵擋不住。
但就算是抵擋不住,丁奉也要硬撐著啊,只有這樣,才能給吳主孫休和朝中的那些大臣逃離撤出建業留出時間。
儘管丁奉心中是這麼想的,但孫休等人能不能逃得出去,確實也是一個未知之數,畢竟他們都沒有事先做出過這方面的準備,如今突然之間要遷都撤離,那可不是一個小事,不是說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
但不管怎麼說,丁奉已經派陳代回朝去稟明孫休了,而且丁奉已經下定決心,要死守堤岸,那怕就是丟掉他的性命,也要儘可能地爭取更多的時間,為陛下的撤離保駕護航。
丁奉望著著眼前吳軍艦隊倉皇四竄的模樣,心裡不禁湧起了無限的悲涼,想當年,赤壁之戰,江東水軍何等的風光,他們縱橫於長江水道幾十年,從未遭逢過手,但今日,卻敗得如此慘烈,竟然連還手的餘地也沒有,恐怕經此一戰之後,世上再無東吳水軍了。
此刻的江面之上,幾乎是一片狼籍,半沉的戰船隨波逐流,許多的吳軍士兵掉落在了水中,拼命地掙扎著,儘管他們之中大多數的人是識水性會游泳的,但江上的風浪很多,還是有許多的人被江流所吞沒,只有少部分的人才得以游回到了南岸。
從江裡面爬出來的那些吳兵有多狼狽有多狼狽,許多人甚至是拼盡了全力才游回來的,爬上岸的時候,就已經是精疲力竭了,癱倒在了岸堤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比起那些隨船沉沒溺水而亡的吳兵來說,他們已經算是足夠的幸運了。
但逃到了岸邊,就真得安全了嗎?魏軍的石彈告訴他們,那也未必!
魏軍的石彈,最初的時候,是落在江心前後的位置的,但隨著吳軍一步步地逃離,石彈也在不斷地向前延伸,那些本來以為靠了南岸就安全的戰船,也遭到了攻擊,許多的戰船,甚至是駛回了吳軍的水寨之後,一樣被擊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