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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昭當然沒有司馬師那樣豁達的心境了,整個晚飯,他都是食不甘味,形同嚼蠟,飯後他和司馬師同住一室,司馬師鼾聲如雷,睡得挺香,而司馬昭卻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四更天的時候,司馬師醒了過來,他一躍而起,目光如凜。
司馬昭的精神頭比起司馬師來,可就差得太遠了,這一宿未眠,他的眼中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精神也萎糜了不少。
司馬師關切地道:“二弟,怎麼樣,看你有些萎靡啊?”
司馬昭趕緊地道:“大哥,沒關係,我撐得住,保證完成任務。”
司馬師笑了笑,不再言語,其實司馬昭的緊張情緒,他也能理解,只是因為他一直經辦此事,所以才不會感到緊張,而司馬昭剛剛聽說了兵變之事,馬上就受命去把守皇宮,這也得心理承受能力大一點的才行,否則的話,嚇都嚇死了。
雖然此刻天色一團的漆黑,但東方還是勉強地露出了一絲的魚肚白,這一夜,終於要過去了,對於司馬家而言,也將是黑暗逝去,光明重現的時刻,司馬師精神抖擻,大步邁出司馬府。
第0675章 宣陽門
正月的五更天,依然處於一片的漆黑之中,天很冷,年前下過的那場大雪還未完全融化,踩在上面吱吱呀呀的作響。
更夫張四縮了縮脖子,長時間的呆在室外,他感覺自己快要給凍僵了,這該死的天氣,都已經過了年了,居然還這麼冷,他看了看天邊的那一抹曙光,盼望著日頭快點升起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結束今天的差事了。
“咔吱咔吱——”一陣異常的響聲傳了過來,在空曠而寂廖的大街上格外的響亮。
什麼聲音?更夫張四心裡一緊,循著聲音向前望去,這麼早,巡城的禁軍應當還沒有過來,聽著踏雪的腳步聲,人數可不少啊。
很快更夫張四就看到了對面的情景,黑壓壓的一大片如烏雲蓋頂一樣襲來,他們所穿的並不是禁軍的衣甲,而是黑色的勁裝,在雪光的映射下,格外的醒目,刀槍的寒芒在閃爍著,讓更夫張四有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在京師重地,任何人持械而行都是非法的舉動,更何況如此大規模有組織的持械行動了,叛亂?造反?更夫張四腦子一下便閃現出這個念頭,他頓時給嚇懵了,後脊背緊貼著牆根,雙腿不由自主地打起顫來。
這些黑衣人帶來的凜然殺氣在空氣之中瀰漫著,更夫張四恐懼地睜大了雙眼,生怕這些人會殺人滅口,要知道無意間撞到這些叛亂者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萬一這些叛亂者害怕消息泄露,肯定所過之處是雞犬不留的。
更夫張四這時簡直後悔的要死,收入微薄不說,這麼大冷的天,饑寒交迫也就罷了,居然還有生命危險,自己真要給這些人殺了,這上有老上下小的可怎麼活?
更夫張四在那兒胡思亂想,但這些黑衣人卻絲毫也沒有理睬於他,完全把他當做空氣一般,黑衣人步履矯健,動作如風,在雪地上快步疾行,除了咔吱咔吱的腳步聲之外,竟然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音。
也數不清這些黑衣人究竟有多少人,他們的速度委實太過了,在更夫張四的面前只是一閃而過,但這股黑色的潮流似乎沒有盡頭一般,就如同是黑色的夢魘,想讓它結束,可就是始終結束不了。
終於,夢魘結束了,黑色的人潮遠去了,更夫張四虛弱地癱倒在了,褲管之中滴落出來溫熱而混濁的液體,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吃飯的傢伙什梆子都不要了,沒魂似地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些黑衣人奔行的方向正是洛陽南城的宣陽門,宣陽門正對著銅駝大街,是洛陽城十二城門之中的正門,所以控制宣陽門意義非凡。
宣陽門的城門令名叫李正,作為一名第九品的小官,李正的職責就是每日開關城門,每日五更的時候,他就得起身做準備工作了,雞鳴時分就得打開城門。
今天他也是按往常一樣的時間起身,只不過剛站到了門口,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氣,這種寒氣與天氣無關,更準確一點,是殺氣,那黑壓壓的人群,壓抑地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李正下意識地向腰間的刀柄摸去,不過剛探到了刀柄,他又如觸電一樣的把手鬆開了,開玩笑,面對這麼一大群的人,他還想撥刀對抗的話,那是分分鐘會被砍成肉醬的。
一個身披厚重鎧甲的人站到了他的面前,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到他的左眼戴著一隻黑色的眼罩,面如寒霜,冷冰冰地道:“你就是城門令李正嗎?”
“唯。閣下是?”李正戰戰兢兢地問道。
“中護軍司馬師。”
李正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幾天前他就得到了上頭的指令,說司馬家的人會來接管城門,儘管李正感覺到非常蹊蹺,但他絲毫不敢抗命,畢竟給他傳令的人,是他根本就惹不起的人物。
“原來是司馬公子,城門鑰匙在此,請您查收。”李正恭恭敬敬地將鑰匙遞了上去。
司馬師嘴角掛著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看來司馬懿前期的準備工作做得相當的不錯,他現在兵不血刃地就控制了宣陽門。
“好好地守住宣陽門,事後少不了你的功勞。”司馬師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