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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皆是面有異色,文欽道:“虎父果無犬子,子明年紀輕輕便升為七品武將,以後定然是前途無量。”
曹演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若真是憑他的本事倒也罷了,只怕是籍著祖上的餘蔭,升職再快,將來也是一事無成。”
文欽道:“伯升兄恐怕過慮了,依某之見,子明沉毅有識度,將來必為大材。”
曹演搖頭道:“現在的這些子弟,個個富貴加身玩物喪志,沒有經過戰場的歷練,不是紈絝子弟就值得慶幸了。”
牽弘倒是心直口快:“伯升兄這話倒是在理,現在的這些官宦子弟,個個錦衣玉食,吃不得一丁點的苦,想當初,咱們幾個並肩而戰,隨虎豹騎征涼伐蜀,那才是真正的金戈鐵馬,浴血疆場,不是從修羅場上廝殺出來的,斷然不能算得上是武將。”
牽弘一席話,倒是引得曹演幾人為之唏噓而嘆。曹演吩咐下人置酒筵招待文欽等三人,亦讓曹亮作陪。
雖然曹演現在是他們的上官,但文欽等人並沒有因此而拘束,畢竟他們此前都一起在虎豹騎中任職,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酒過三巡,氣氛則變得更加地濃郁了,牽弘感嘆地道:“當年下辨之戰時,我們四人還都是虎豹騎的百人督,跟隨大司馬千里突進,跨越秦嶺險阻,氣勢如虹,梟蜀將吳蘭首級,號稱萬人敵的張飛亦是狼狽鼠竄,那一戰,真是淋漓痛快。尤其是伯升兄,率部衝殺在前,所向披靡,不及弱冠,便已親手斬敵將雷銅,真是年少英雄,吾輩楷模。”
曹演呵呵一笑道:“慚愧慚愧,下辨一戰,如非仲若兄相救,某隻怕早死於亂軍之中了。來,這杯酒,我先敬仲若兄的救命之恩。”
文欽推辭道:“伯升兄客氣了,當時敵軍數倍於我軍,情勢相當危急,若非伯升兄膽略過人,斷然地殺出一條血路,陣斬蜀將雷銅,逼得蜀軍不戰而潰,恐怕我們這幾支人馬,都有性命之憂啊。若是說到救命之恩,該是我們幾個敬伯升兄一杯才是。”
劉靖道:“你們幾個就不必敬來敬去了,想當年,虎豹騎天下驍銳,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我們有幸列身其中,馳騁天下,已是人生之幸事。只可惜,世上已再無虎豹騎,昨日榮光不復存在,我提議,這一杯我們共飲,祭逝去的虎豹騎!”
曹演、文欽、牽弘神色皆黯淡了下來,虎豹騎的編制撤消之後,他們確實是倍受打擊,那些昨天的英雄勝跡豪情萬里,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只留存在了記憶之中。
四人舉杯同飲,皆是嗟然長嘆。
第0019章 新的思路
他們四人說話,激情四溢,曹亮插不上句,只能是默默地坐在一旁聽著。
下辨之戰發生在建安二十三年,拿諸葛亮的話來說,爾來二十有一年矣,想當初,曹演、文欽、牽弘、劉靖恐怕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年輕一些,都是十七八歲出頭,二十歲不到的少年,血氣方剛,驍勇剛勁,年輕任性,在戰場之上敢打敢拼,確實都有拼命三郎的架式。
現在的曹三代,比起他的上一代來,確實是麻繩穿豆腐——提不起來,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優裕生活,享受盡了太平盛世的富貴榮華,再讓他們去吃祖輩父輩的苦,再去讓他們經歷那些戰火紛飛的鐵血時代,對於這些曹三代而言,確實是力所不逮的。
窮不過五服,富不過三代,這話還真一點也不假,曹魏之所以覆滅的如此之快,與曹三代的整體衰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當司馬氏纂權奪位之時,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有能力的曹氏宗族子弟能站出來與之抗衡。
偌大的曹氏宗族,已經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曹操九泉之下如有知,恐怕棺材板也蓋不住了吧。
不過今天對於曹亮的收穫還是蠻大的,他本以為老爹曹演那怕當了驍騎將軍,也只是一個光杆司令,沒想到他還有如此三個性命之交的戰友,而且這三位戰友將來可都是威震一方的赫赫名將。
文欽就不用說了,他可是反對司馬氏的急先鋒,牽弘和劉靖雖然以後都臣服於司馬氏,但那也不過是形勢所迫,曹亮有理由相信,憑著自己老爹的這層關係,把文欽牽弘劉靖三個綁到自己這條船上,還是完全有把握的。
這下自己算是發達了。
本以為將來自己還要單槍匹馬地去對付龐大的司馬家族,眨眼之間,就得到了三個得力的幹將,這個收穫,可遠比自己升了一級的芝麻綠豆官開心多了。
曹演四個人則是邊喝邊聊,回憶往事,交談甚是歡娛,話沒少說,酒更是沒少喝。
三國時代的酒只是度數很低的米酒,而且很渾濁,善飲者甚至一頓能喝下一石酒(一石約等於二十七市斤),那怕度數再低,那也是海量了。
曹演四人雖然沒有喝得那麼誇張,但每人喝個兩三罈子也問題不大,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最後四人皆是喝得酩酊大醉,還好此次文欽他們前來,都是帶著下人來的,喝醉了也有人攙扶著回去。
曹亮扶著曹演往後堂走,曹演嘴裡還嚷嚷:“兄弟們不要走……我們今天一醉方休……”
劉瑛看到丈夫喝得不省人事,又惱又憐,數落道:“不能喝就別喝,喝這麼多,不是遭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