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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郭淮真得是沉默了,司馬倫所言句句在理,司馬家的頭號敵人是誰,自然是曹亮,那是有著滅國亡族之恨啊,此仇不共戴天,永遠也是無法和解的,司馬倫為了報仇,也算是不擇手段了,眼看著憑藉自身的願意無法達成目標,司馬倫毅然決然地投降了蜀國,他並不是去尋求榮華富貴的,而是想要藉助於外界的力量來幫助自己達成目的。
現在唯一能讓司馬倫來藉助的力量,也只有蜀國了,所以司馬倫才會忍辱負重地去投降蜀國,同時為了避免和郭淮自相殘殺,司馬倫主動地前來勸說於他。
其實郭淮對自己的處境也是十分的清楚的,畢竟以他手中目前擁有兵力,尚不足以對付蜀國的姜維,而一旦曹亮的軍隊殺到的話,郭淮恐怕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了,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隴西的淪陷,或者連這樣的機會也沒有,因為很可能他早早就就會死於魏軍的鐵蹄之下了。
思索和糾結了半天之後,郭淮對司馬倫說,讓他考慮考慮再做答覆,司馬倫拱手稱諾,率軍轉身而去。
郭淮此刻的心中,是無比的充滿著矛盾,儘管他也清楚目前的局面困難,但他真得做不到和司馬倫那樣灑脫,說降蜀便降蜀。
和蜀國做對手,郭淮差不多做了三十年,可謂是知根知底,積怨頗深,如果這個時候讓郭淮去向蜀國投降的話,從情感上來講,郭淮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
而且司馬昭生前將太子司馬炎和齊王司馬攸託付給了他,如果郭淮此刻跟隨著曹亮一同降蜀的話,那麼司馬炎和司馬攸又該如何妥為安置呢?
儘管司馬倫對司馬昭諸多指責,尤其是忿恨他殺害司馬師,一直是耿耿於懷,但郭淮卻和他不一樣,畢竟司馬昭稱帝之後,對郭淮還是相當的不錯的,不但繼續地對他重用,而且還封他為太尉,身列三公,地位榮崇。
縱然司馬昭有著千般的不是,萬般的過錯,但他已經篡位稱帝了,木已成舟,覆水難收,再想退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天下的路有著千條萬條,唯獨沒有回頭路,天下的藥有千種萬種,唯獨沒有後悔藥,一步行將踏錯,那也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了。
郭淮不願意投降,尤其是向蜀國投降,他活了一輩子,也和蜀國打了一輩子的仗,這個時候再向蜀國投降,他也真是拉不下這個臉來。
人活七十古來稀,郭淮活到這個年紀了,黃土都埋到了脖子上了,其實他早已是不再懼怕生死了,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司馬炎和司馬攸,真若是歸降了蜀國,他們的命運又將會如何呢?
司馬倫對司馬昭是恨之入骨,他能否善待他的兩個侄子,一切還真是未知之數,司馬倫手中有兵,他可以在蜀國也能混得風生水起,但司馬炎兄弟卻是無兵無將,歸屬之後,能否受到一視同仁的待遇,誰也說不準。
畢竟他們是司馬昭的子嗣,還頂著太子和齊王的頭銜,蜀國方面如何對待他們,可不僅僅只是司馬倫一句話就能保全的。
為了不辜負司馬昭的託孤,郭淮痛定思痛,終於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第1704章 離去
司馬倫回營之後不久,郭淮就已經派人過來了,司馬倫本以為郭淮會糾結比較長的時間,沒想到一轉身的工夫,郭淮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司馬倫立刻將來人傳入大帳,詢問其來意。
郭淮派人完整地表達了他的意思,自己和蜀國打了一輩子的仗,臨近暮年,卻要投降蜀國,這一點他是萬萬做不到的,他不能讓自己晚節不保,讓後世之人去戮他的脊梁骨,所以郭淮懇請司馬倫准許自己帶著司馬炎和司馬攸離開冀縣,前往涼州,將隴西之地交給司馬倫,從此雙方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司馬倫和姜維不肯答應,那他便是繼之以血,死戰到底,與冀縣共存亡。
這是郭淮最終的決定,顯然郭淮也清楚,司馬倫惦記冀縣,並不是冀縣城內的一萬多守軍,而是冀縣城內屯集的大量糧草,現在司馬倫手中並不缺兵,缺的是糧草,所以郭淮最後的那一句共存亡就是有些威脅司馬倫的意思了,你不放我走,那我便死戰到底,那怕城破之際,郭淮也是有機會把城中的糧草付之一炬的。
現在冀縣的糧草可以說是司馬倫的命脈了,如果得不到這批糧草,這個冬天司馬倫根本就熬不過去,十萬大軍也必然會土崩瓦解。
所以司馬倫只是略微的沉吟了一下,便答應了郭淮的要求,其實說實話,不到萬不得已司馬倫是不會選擇和郭淮開戰的,郭淮可是他們司馬家的老臣了,對司馬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那怕司馬昭已然身死,但郭淮依然不忘託孤之事。
他們司馬家內部的兄弟鬩牆,讓郭淮面臨著一個站隊困難的問題,究竟支持誰才是忠於司馬家,這似乎是很難做出決定的。
不過郭淮也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他寧可逃亡,也決不降蜀。蜀國是他打了一輩子交道的敵人,可臨老卻要投降蜀國,從情感上來講,這是很難接受的一件事。
儘管司馬倫也希望郭淮可以留下來幫他對付曹亮,畢竟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任何人能比郭淮更熟悉的了,但人各有志,不能勉強,司馬倫同意了他的請求。
但是有一點必須是明確的,那就是郭淮人可以走,但屯積的糧草必須要留下,這一點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