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但辟邪再貪婪再懦弱,卻有一顆忠誠護主的心,他和曹叡的情誼已經是遠遠超過了主僕的概念,為了維護曹叡,辟邪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再顧及了。
曹叡的密詔究竟是什麼?這個密詔究竟在何人的手中?
這密詔就如同梗在喉中的一根刺,讓司馬懿感到很不舒服,儘管他現在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脅,但這一紙密詔,終究是一個隱患,讓他寢食難安。
司馬懿很清楚,無論是曹操還是曹丕乃至曹叡,都沒有真正地來信任過他,那怕是給他極高的位置,但卻同樣也是時刻提防著他。
這紙密詔,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明面上的對手,那怕再猖狂,司馬懿都沒有放在眼裡,但暗中潛伏的對手,卻讓司馬懿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不得安生。
看不見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本來這次藉助於張當之手,可以從辟邪身上搞到有價值的線索,但由於辟邪寧死不屈,讓司馬懿最終是功虧一簣。
司馬懿輕嘆了一聲,曹叡在世之時,才識明斷,英明睿智,讓他不敢生出半點非分之想,本以為曹叡掛得早,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縮頭烏龜,總算是可以撥雲見日,可以熬到出頭之時了,但沒想到,曹叡居然會布了後手,依然防範著他。
要說司馬懿沒有野心,鬼也不會相信,如果司馬懿是一個忠直之臣的話,又為何會暗中豢養死士,網羅世家豪門,培植親司馬家的勢力,凡此種種,只能證明司馬懿是一個不甘平庸的人,他現在低調隱忍,只是為了等待一個屬於他的機會。
曹爽自坐上大將軍首席輔政大臣的位置之後,日益驕狂,根本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任人唯親,獨斷專行,已經是引起了滿朝文武大臣的不滿。
如果曹爽就這麼一條道走到黑的話,遲早會眾叛親離,到那時,收拾掉他,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明面上的對手好對付,暗中潛藏的這位,卻讓司馬懿束手無策,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司馬懿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沒有搞清楚,那怕他渾身是力,卻也無發力之處。
這時王業轉了回來,瞧見了倒在地上的辟邪,暗暗地吃驚,驚問何故。
司馬懿平淡地道:“辟邪自知罪責重大,現已畏罪之死,抬下去好生安葬吧。”
王業忍不住心裡腹誹了一下,辟邪分明是劍傷,又怎麼可能是畏罪自殺,從現場遺留下來的情況來看,辟邪分明是他殺。
不過王業可不敢出言去質疑司馬懿,當下拱手稱諾,派人收拾刑房,將辟邪的屍體給抬了去。
司馬懿忽地道:“長緒,你且借一步說話。”
王業立刻停下腳步,拱手道:“不知太傅有何吩咐?”
“你派人查一下辟邪近期的出宮記錄,他在何時出的宮,見過什麼人,應該是所記錄的吧?”
王業遵命,立刻便派人下去去查,不多時,便回來稟報給了王業。
王業立刻面見司馬懿,道:“近期內辟邪並無任何出宮的記錄,不過讓人好奇地是,就在先帝駕崩的那個晚上,有人在銅駝大街的南段曾看到辟邪的身影。”
司馬懿神色一凜,急急地追問道:“此事確實否?”
“千真萬確,看到辟邪出現在銅駝南街的時候,是一位史部的官員,以前和辟邪打過交道,故而認得。”
司馬懿和司馬師對視了一眼,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本來他們已經是感到絕望了,誰知此事竟然會峰迴路轉,出現了意外的反轉。
銅駝南大街!
既然辟邪在此停留過,那就證明曹叡的密詔,極有可能落在了居住在銅駝大街南斷的某位大臣的手中。
很顯然,比起原來的大海撈針,現在的範圍可是縮小了不少。
司馬師心念一動,面帶激動之色,道:“父親,高陵侯府就在銅駝南街上,而高陵亭侯曹演在明帝臨死之前,忽然就晉升為驍騎將軍,會不會密詔就落在他的手中?”
第0085章 無辜躺槍
司馬懿面沉似水,重重地哼了一聲,揮退王業之後,對司馬師道:“師兒,你們兄弟幾人之中,為父最為看重的就是你,希望你將來可以挑起司馬家的大梁,真正成就一番不朽偉業,可你的表現,卻讓為父大失所望。一個男人,只沉浸在兒女私情個人恩怨之中,何以成就大事?”
司馬師臉色微微一變,低頭道:“孩兒蒙父親教誨,早已摒棄私念,不再將與曹亮的個人恩怨,放在心上。孩兒覺得曹演拿到密詔的可能性很大,故而有此一說,不與曹亮有半點瓜葛。”
“那你對曹演有多了解,你覺得他是一個可以擔負起江山社稷的人嗎?”司馬懿質問道。
司馬師不禁為之語塞,說實在的,他對曹演並不太了解,僅僅知道他是蔭父爵受封的高陵亭侯,以前做過領軍將軍後來被免官閒賦,直到明帝駕崩前才被重新起用,擔任的驍騎將軍。
司馬懿緩緩地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曹演頗有乃父曹純之風,驍勇善戰,性格耿直,疏於謀略,如果是沖陣殺敵,倒也不失為一員猛將,但若運籌帷幄,謀划算計,卻是相去甚遠。師兒,你認為明帝會將社稷重任託付在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