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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頎沉默不語,其實他比不上衛瓘,衛瓘乃是司馬家的心腹,深得司馬家的重用,無論衛瓘做的對與錯,朝廷那邊都是不會追究的,所以這件事王頎不敢做主,他將主導權交給了衛瓘,由他來定奪。
衛瓘雖然不諳軍事,但論謀略,卻是在王頎之上的,他比王頎要有很好的大局觀,現在遼東的局面既然陷入了死局,那麼再守住臨渝關沒有任何的意義,即然不能北上,那麼就乾脆南下,放棄整個幽州,但至少能給司馬師換回四五萬人的軍隊,衛瓘相信司馬師也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人,分析得清楚其中的利弊得失。
請示朝廷固然穩妥,但時間上不容許,等朝廷的旨意下來,恐怕黃花菜都涼了,所以衛瓘這個時候拿出了魄力來,一個人就定了撤軍的方案。
不過撤軍說起來容易人,做起來也比較困難,因為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冀州的渤海郡,中間還相隔著遼西郡、右北平郡、漁陽郡,行程數百里,目前這幾個郡已經都在并州軍的控制之下,幽州軍想要殺出重圍並不容易。
唯一有利的條件就是并州軍的騎兵主力都在柳城一帶,在遼西三郡駐守的軍隊大多為步兵,威脅程度較小,總還是有突圍成功的希望的。
如果并州騎兵布署在遼西的話,衛瓘恐怕連出城的勇氣都沒有了,良鄉之戰,幽州軍不光損失了大部分的騎兵,就連和并州騎兵交戰的信心都沒有了。
這也是衛瓘之所以要儘快撤離臨渝關的一個重要原因,幽州的局面瞬息萬變,一旦曹亮把柳城的騎兵給調回來,他們可就突圍無望了。
既然突圍的計劃已定,所以就得趕緊做撤離的準備,衛瓘以幽州都督的身份,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幽州軍此刻尚不知柳城那邊發生的變故,所以聽到了撤軍的命令之時,眾皆譁然,因為衛瓘的命令很明確,撤軍也不是往遼東,而是要撤往冀州,要知道,往南可是并州軍控制的地區啊,眾軍士都為之大惑不解。
衛瓘也懶得解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解釋,柳城失守的消息,他暫時還不想當眾宣布,以避免出現軍心浮動的現象。
如此重要的關隘,幾個月來做了精心的防禦,但還未到一仗,未交鋒過,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所有的軍士都是一頭霧水,不過衛瓘的命令十分的堅決,他要求所有的人在一天之內,都必須完成撤離的準備,明日四更造飯,五更出發,多一刻都不行。
幽州軍只能是匆匆地收拾行裝,如此倉促的時間,許多重型的器械和物品自然是無法攜帶的,每個人只能是輕裝而行,儘管人人都難以理解,但還得遵命行事。
到了四更,全軍已經是準備停當,吃過戰飯之後,已經是臨近五更了,衛瓘一聲令下,打開了城門,全軍魚貫而出,奔西南方向而行。
第1143章 碣石
離開了臨渝關,到沒有遇到什麼阻力,畢竟并州軍雖然占據了遼西,但與臨渝關相隔還是比較遠的,衛瓘的撤軍決定也是臨時做出的,就算是并州軍在臨渝關附近藏著細作,會把這個消息傳回到遼西郡去,但并州軍也不可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做出反應。
衛瓘之所以撤出撤得如此之急,就是不想給并州軍做任何準備阻擊的時間,打并州軍一個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恐怕幽州軍就都已經撤到渤海郡了。
這個時候確實需要一點果決,只要是稍稍猶豫不決,很快想走也走不了,如今呆在臨渝關,就等於架在火上烤,形勢逼人,衛瓘經過了慎重的考慮,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冒險地來搏一把,說不定他們還有機會返回冀州,逃出生天。
之前衛瓘也確實有過堅守臨渝關等待援兵的想法,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朝廷的援兵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看來朝廷那邊確實已經是把幽州給放棄了,讓他們自生自滅。
在這種情況,靠天天高,靠地地遠,如果不自救的話,真得就沒救了,王頎還擔心朝廷會追責呢,其實衛瓘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朝廷都主動地把幽州給放棄了,如果他真得能把這一支四五萬人的隊伍給帶回去,對於司馬師來說,很可能就是一個意外之喜。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去追究的那門子責任?
現在最難的就是離開了臨渝關,幽州軍必須在荒野上行軍了,沒有了城池的防禦,這幾百里的路程,如果遭遇到并州軍的阻擊,能不能順利地抵達渤海郡,將會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雖然困難是有,但是撤離臨渝關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無論如何,也必須拼一把。
離開臨渝關之前,衛瓘把軍中所有校尉以上的軍官都召集到了一起,特別地交待了這一次突圍的方案,任何一部的兵馬,都必須要聽從指揮聽從命令,不得擅自行動,如果遇到敵人的阻擊,能避開的要儘量地避開,實在避不開的,打仗一定要堅決,絕不能拖泥帶水,緊要關頭,很可能要犧牲掉一部分人馬,以保證大部隊的順利突圍。
這一點,眾將都沒有異議,只不過大家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顯然誰也不成為那個先犧牲掉的一部分。
離開臨渝關的時候,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走了一段路之後,一輪紅日從東面的海面上升了起來,湛藍的海水也似乎被朝霞給染紅了,不過對於逃命之中的幽州軍來說,無人去欣賞這樣的美景,他們都低著頭,急匆匆地趕著路,只有進入冀州地界,他們才能真正地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