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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這把劍就買得沒有任何的意義。
石苞卻有些遲疑了,雖然說石苞打鐵鑄劍的手藝不錯,但他顯然志不在此,在這個時代,匠人的地位實在是太低了,那怕就是達到了鑄造大師的水準,依然還是處於社會的最底層。
馬鈞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如果他不是擔任給事中的職務,就算他再多發明創造,也終究沒有任何的地位。
在三國之中,以匠人身份入仕的,估計也只有蜀國的蒲元了,蜀國丞相諸葛亮極為重視技術人才,任命蒲元為丞相府西曹掾,專事兵器打造,蒲元在斜谷為諸葛亮造刀三千口,他造的刀,能劈開裝滿鐵珠的竹筒,被譽為神刀。
石苞雖然出身寒微,但卻不甘心一輩子只做一個小鐵匠,一心想要踏入仕途。
他此前曾在冀州的一個小縣擔任給農司馬,給農司馬是一個連品秩都沒有的官職,石苞當了幾年,感覺不到出頭之日,鬱郁不得志。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石苞結識了時任吏部侍郎的許允,許允對石苞的才華大為讚賞,稱其有遠量,當為公輔。
石苞趁機向許允求取縣官職務,而許允則道,公才遠勝於我,若為縣令,乃屈才也,當任職朝廷才是。
後來石苞便辭官不做,到洛陽謀求門路,想混個一官半職的。雖然說他和許允是舊識,但空手登門終歸是不禮貌的事。所以石苞才準備將自己先前買的一塊寒鐵坯打造出一把好劍,賣個高價,也好給許允送份見面禮。
不巧的是,這塊寒鐵劍坯的打造難度超過了石苞的預期,而且洛陽物價貴,石苞的盤纏都用光了,石苞只能是低價出售此劍。
賣完劍後,石苞就準備著去許允府上了,對於曹亮的這個請求,他自然沒了什麼興趣。
第0062章 許侍郎出事了
石苞拒絕地很乾脆,在曹亮看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沒有絲毫的留戀不舍,拒絕的直截了當,斬釘截鐵。
這不禁讓曹亮產生了一種錯覺,這把劍真的是石苞打造的嗎?
任何一個匠人,都對自己的產品有一種依賴感,尤其是象寒鐵劍這般的半成品,更是傾注了匠人的心血,就如同是匠人的孩子一般,分別之際,那是千般不舍萬般留戀。
正是基於這一點,曹亮才果斷出手,不惜重金購買下那把尚未完工的寒鐵劍。
曹亮此前一直認為,只要把寒鐵劍握在手中,就會很容易地吸引到石苞,只要給石苞重新打造寒鐵劍的機會,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上鉤。
沒錯,就是上鉤,石苞是一條大魚,而寒鐵劍無疑便是釣餌。
但這一次曹亮似乎失算了,從石苞的眼神之中,看不出對這把寒鐵劍有什麼留戀之處,它的完成與否,好象和石苞沒有半點關係。
這把寒鐵劍,就如同是一個棄嬰一般,被石苞棄之如敝履。
曹亮有些納悶了,不少的匠人,比如象馬鈞,對待自己的作品,那何止是熱愛,簡直就是一生鍾情,一件作品,不僅讓他魂牽夢縈,廢寢忘食,而且是那怕一點微小的瑕疵,都是他無法容忍的。
但石苞卻是截然相反,曹亮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絲的留戀,反而是帶著一種躲避瘟神的感覺,仿佛出脫了這件東西,石苞本人便可以擺脫枷鎖。
這不科學呀!
曹亮有些摸不清石苞的心思了,看來石苞對打鐵這一行並不感興趣,僅僅只是一種謀生的手段而已,那怕這把劍打造地再好,石苞都沒有什麼感覺,只是想儘快地將劍出手,然後干點別的什麼。
這麼一想,曹亮便豁然開朗了,哎,受馬鈞的影響太深了,都以為天下的匠人都像馬鈞一樣,鍾情於自己的事業。
而石苞顯然和馬鈞不一樣,石苞打鐵賣鐵,實在是窮困潦倒下的無奈之舉,如果有機會,他肯定不想在這一行干一輩子。
曹亮嘴角微揚,笑了一笑,石苞想當官,想混入仕途,那還不是簡單的事?
於是曹亮微微一拱手,道:“看來石兄志不在此,想必石兄此來京師,是另有所圖的?”
石苞倒也是爽快地道:“不瞞公子,在下此來洛陽,就是想謀一個好前程的,此番賣劍,也不過是想掙點投門子的錢,所以公子之所請,在下還真不能答應,請公子見諒。”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理解,理解,”曹亮微笑頷首道,“卻不知道石兄此來京師,可有門路否?”
石苞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直爽地道:“吏部侍郎許允是某的舊識,在南皮時,許侍郎就曾邀某進京,只因家母過世,守孝三載,未得應約,今孝期已滿,故而至洛陽欲投許侍郎。”
曹亮眉毛一揚,道:“原來石兄欲投之人便是許侍郎呀,難道石兄不知許侍郎出事了嗎?”
本是曹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石苞聽來,卻宛如睛天霹靂一般,他所有的前途都押到了許允身上,如果許允真的出事了,那等於石苞的前途一片黑暗了。
“出了何事,請公子直言!”石苞急急地道,滿臉煞白。
“就是去年的事,有人上諫許侍郎濫用職權,任人唯親,選官多舉同鄉親近之人,先帝為之震怒,將許侍郎革職下獄,幸得眾官告免,才官復原職。不過聽聞許侍郎經此事後,行舉多有收斂,石苞此番前往,恐難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