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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嘏回到了刺史府之中,眉頭緊鎖,滿臉愁容,他剛剛從太子府那兒回來,太子司馬炎召集諸臣議事,身為輔政大臣的他自然成為了太子司馬炎和群臣所關注的焦點,大家都希望傅嘏可以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退敵之策來,解決目前涼州遭遇到的危機。
有個屁的退敵良策,曹亮的厲害誰不知道,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何等的英明神武,還不都敗在了曹亮的手中,大半個天下都丟光了,單靠涼州這個區區的彈丸之地偏遠荒蕪之土,又怎麼可能和曹亮的大軍相抗衡呢?
司馬炎和其他眾臣也是腦子裡面進水了,指望傅嘏這個時候拿出一個退敵之計來,這不是故意地為難他嗎?
傅嘏不是不去想辦法,而是實在沒有辦法,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計謀都是浮雲,縱然是孫武再世吳起重生,也恐怕打不贏這一仗。
傅嘏拿不出辦法來,其他的人更是一愁莫展,一個個都跟悶葫蘆似的,一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最終議事不歡而散,司馬炎的臉色鐵青,極為的難看。
可現在傅嘏也顧不了許多了,沒辦法那是真沒有辦法,可不是他藏著掖著,司馬炎鬱悶?自己還鬱悶著呢,找誰說理去?
傅嘏回到了刺史府,依然是一臉的悶氣,說實話,當初郭淮臨終之前,將太子託付給他的時候,傅嘏心裡就是極不情願的,現在晉國的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接手這事就同是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現在的傅嘏可謂是騎虎難下。
傅祗見狀,便對傅嘏道:“父親,孩兒當初就不建議您接手這個輔政大臣之職,如果那時不迎太子入涼州,父親攜涼州歸降曹亮,亦不失州郡之位,可如今父親扶立太子,與曹亮勢同水火,勢必難以善終了。”
以前傅祗確實曾勸說過傅嘏,要他儘可能保留中立的立場,一旦形勢有變,進退自如,可傅嘏當時不以為然,認為隴西有姜維和司馬倫擋著,曹亮的軍隊是不可能打到涼州的,所以他們偏安於涼州,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更何況,傅嘏是推託不過郭淮的請求才答應輔佐太子的,這事也並非是他積極自願的,傅祗的埋怨其實他也能理解,只不過傅嘏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不過兩個月的時間,隴西戰局惡化,蜀軍全面潰敗,撤軍回了蜀國,降蜀之後的司馬倫也無處可逃,隨同姜維一道返回了蜀國,而隴西的五個郡,全部落入到了魏軍的手中。
處於涼州東南的金城郡,已經可以看到魏軍游弋的騎兵,魏軍隨時都有可能會進攻涼州。
這個時候的傅嘏也確實有些後悔了,如果不接納司馬炎的話,這個時候他無疑是最為主動的,魏軍就算前來進攻,大不了傅嘏主動投誠便是,按照并州軍一貫的政策,歸降之後的傅嘏至少也不會低於目前的官職,依然可以穩坐刺史之位。
可現在他輔佐司馬炎,必然會成為曹亮的眼中釘,肉中刺,就算他獻城投降,能不能得到寬恕也是未知之數,所以這才成為了傅嘏特別的糾結之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傅嘏輕嘆了一口氣道:“為父也是悔不該當初不聽你之言,現在是進退兩難啊,唉,一步踏錯,百步難回。”
傅祗道:“這個父親就不勿需擔心了,孩子早年在洛陽之時,曾和羊祜關叔子有些交情,如今羊叔子不僅是衛將軍中軍都督,而且是皇親國戚,位高權重,咱們這回走走羊叔子的後門,說不定可以得到赦免,父親也就無需如此焦慮了。”
傅嘏一聽,這敢情好,現在他最缺的,就是和曹亮能搭上線上的人,只要有人在曹亮那邊為他求求情,赦免了他,傅嘏便願意負獻上涼州之地,投降魏國。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投降,傅嘏以前可是正而八經的魏臣,那怕他在擔任涼州刺史之時,還是以魏國的名義上任的,只不過後來司馬昭篡魏自立,改了國號為晉,他們才算被迫改了旗號的。
此刻司馬昭早亡,晉國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傅嘏這個時候回歸魏國,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只要能得到曹亮的諒解和寬恕,那怕就是讓傅嘏致仕還鄉,傅嘏也是心甘情願的。
既然傅祗認識羊祜,還有一定的交情,而羊祜此時正是曹亮身邊的大紅人,只要攀上他這個門子,傅家滿門可算是有救了。
於是傅嘏父子二人商議妥當,暗暗地派出一個心腹之人,離開了姑臧,秘密地前往隴西,去會見羊祜,傅祗還專門地修書一封,讓信使將書信藏好,此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司馬炎的人知曉。
信使趁夜離開了姑臧,這兒是傅嘏的地盤,把守城門的人也是傅嘏的人,所以在神不知鬼不曉的情況之下,信使離開了姑臧城,快馬望榆中行去,只要過了金城郡,便可以進入到隴西。
不過抵達榆中之時,還是出了岔子,由於魏軍占據了隴西,金城太守郭奕大為緊張,下令封鎖了黃河渡口,以防止魏軍細作混入到金城來,同時加強了黃河沿岸的防守和巡哨,積極備戰。
這回傅嘏可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任命郭奕為金城太守,最初的考慮不過是想將郭氏的力量分而化之,讓他們無法對自己構成威脅,畢竟郭統郭奕等人四面八方各一個,相互之間最遠的相隔在千里之外,就算他們想要互通消息,也是沒辦法交流的,如此長的距離足以限制他們的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