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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司馬倫的威望是建立在功勳上面的,平定淮南之亂,足以讓司馬倫樹立足夠的威信了,在這支軍隊之中,司馬倫就是軍令,就是律法,他的話,一言九鼎,莫敢不從。
司馬倫當然清楚如此高強度的行軍有多苦,但是身後并州軍的追兵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要知道,并州軍騎兵的速度是何其的恐怖,如果不是司馬倫設計贏得了十餘天的時間,那麼在這場長距離的撤退之中,他們是根本沒有機會跑得贏并州軍的。
許多人在私底下抱怨司馬倫這一趟繞得有些太遠了,如果不走荊州改走汝南的話,此刻他們差不多已經該抵達洛陽了。
司馬倫的初衷也是想要拉王昶一起撤退的,但王昶堅持不走,等於司馬倫這個圈子是白繞了。
司馬倫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不過他只是冷冷地一笑,這次繞道荊州,固然有勸說王昶撤軍的意圖,但司馬倫卻有一個更大的計劃,只不過這個計劃目前還不能透露出來,所以是沒有人知道司馬倫的真正意圖的。
抵達了南陽之後,司馬倫突然地下令停止前進,原地宿營,眾將士都為之一愣,不是說撤軍回洛陽嗎,怎麼剛到南陽就停止了行軍?
這一路上,淮南軍已經風餐露宿,為了節省時間,夜裡宿營的時候,僅僅搭些個帳蓬了事,現在司馬倫突然下令在南陽紮營,不再前進,難道說司馬倫準備在南陽和并州軍進行決戰嗎?
不過司馬倫對此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甚至都沒有讓軍隊進入到南陽城中,只是下令各營的將領在南陽城南找了一塊空地,嚴格地按照宿營的標準安營紮寨,深壕高壘,樣樣齊備。
而司馬倫本人,則連夜乘坐追鋒車,只帶了一隊的親衛騎兵,離開了南陽,直奔洛陽而去。
第1585章 迫在眉睫
其實在司馬倫撤離淮南之時,就已經給司馬師寫信了,用六百里的加急驛馬將書信送到了洛陽,在司馬倫抵達洛陽之前,司馬師早就知道他的行動了。
所以,當司馬倫出現在司馬師的面前時,司馬師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唯一感到意外的是,司馬倫回來的比他想像之中要早,上千里的路程,一路長途跋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返回了洛陽,可見這一趟行程司馬倫走得很辛苦。
至於撤軍的原因,司馬倫已經在信中詳細地和司馬師講過了,司馬師已經贊同了司馬倫的計劃,確實,現在的形勢已經不再是講究一城一地的得失了,從大局出發,司馬倫的行動是十分正確的,這次碩果僅存的隊伍,將會成為洛陽保衛戰關鍵。
不過接下來司馬倫將他的最新計劃和盤推出的時候,司馬師做不到目瞪口呆,也足以驚掉下巴了。
因為司馬倫提出的計劃完全是驚世駭俗的,那就是放棄洛陽,退守關中。
看到驚訝無比的司馬師,司馬倫卻是一臉的鎮定,雖然這個計劃司馬倫對誰都沒有提及,但在他的腹中,卻是醞釀了很久的,甚至在離開淮南的時候,司馬倫就已經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
洛陽雖然地處中原之腹,但最大的缺點就是易攻難守,洛陽周邊有多達十二處的關隘,那就代表至少也有十二條的道路是通往洛陽的,如此密布的交通網絡,防守起來難度何其之大。
司馬師本來是下定了決心要死守洛陽的,他從兗州撤回了洛陽,並且在酸棗掘開了黃河大堤,製造了慘絕人寰的黃泛區,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阻擋并州軍的西進之路,為洛陽之戰做好準備。
但黃泛區擋得住東面的并州軍,但如果并州軍從北面或者南面對洛陽發起進攻的話,洛陽防守的形勢還是相當的嚴峻的,因為并州軍可以在白馬完成渡河,同理,也一樣能在孟津或者是小平津渡過黃河,黃河天險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險,但對於曹亮來說,卻好似閒庭信步,輕而易舉,司馬師對於如何能守住洛陽,心裡還真沒有什麼底。
但洛陽作為國都,地位的重要性又不言而喻,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司馬師還是難以痛下決心來放棄的。
不過司馬倫卻對洛陽的形勢有著清醒的認識,一針見血地指出,洛陽乃是四戰之地,如果司馬軍北控河內,東握充豫,南據荊州,西擁關中的話,倒是可以守之,只可惜現在四面已經是盡失三面,只剩下關中尚存,其他三面盡失矣,如此一來,洛陽將陷入到并州軍的包圍之中,不管洛陽能夠堅守多少的時間,到頭來依然難逃敗亡之局,所以司馬倫認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趁著并州軍尚未形成合圍之勢,將洛陽守軍西撤關中,憑藉著潼關武關這樣的險要關隘,守住八百里秦川之地,等到將來天下形勢有所變化之時,再圖反攻之計。
司馬師沉吟了一下,道:“荊州?為兄已經給王昶回信,同意他撤軍之舉,若得荊州軍相助,守住洛陽南線尚且不難吧?”
司馬倫直截了當地道:“遲了!當時我趕到新野之後,王昶如果願竟聽從,就此撤軍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帶兵回到洛陽,但他沒有那個膽量和魄力,非得要向兄長討一紙軍令,只可惜曹亮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兄長的軍令送到荊州之時,王昶已經敗了,所以荊州那一路的人馬,兄長就不要過多的指望了。”
司馬師沉默了一下,雖然說上位者都喜歡聽話忠誠的部下,但往往這樣的部下缺乏臨機權變的能力,做事難以決斷,而戰場之上,戰機是瞬息萬變的,許多的機會稍縱即逝,司馬倫能夠審時度勢,及時地撤退,讓淮南軍免受到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