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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王濬的水軍船晝夜不停地向南岸運送著兵馬,各營的步兵和騎兵是他們優先運送的目標,其次才是輜重和物資,由於涉及到的數量極為的龐大,所以估計在幾天的時間內,魏國的水軍船隊都不會有空閒的時間。
像投石車連弩車攻城車這樣笨重且體積較大的器械在運輸的排序之中是最靠後的,甚至於如果江南那邊能很快解決戰鬥的話,這些裝備和器械將不會再運過江去了,畢竟那邊的戰鬥結束,這些笨重的器械就沒有用武之地了,到時還得再往回運,太麻煩了。
所以,先前抵達建業城下的魏軍,並沒有重型的攻城裝備,但以現在魏軍的氣勢,攻城還用得著這些裝備嗎?
吳國的城池,建造的遠沒有中原的城池那樣高大堅固,那怕就是建業城這樣的都城,雖然號稱是石頭城,卻也不完全是用石頭築成的,許多的城牆段,還是夯土所制,而且作為都城,城牆的高度和厚度,竟然連中原的一座郡城都比不上。
這個情況也不足為奇,中原之地飽經戰亂,再加上曹亮的投石車橫空出世,所以倒逼著司馬氏加強了城池的建設,但凡重要一些的城池,不是採用磚砌就是石築,就這樣的城池,想要抵禦曹亮的投石車,都顯得力不從心。
而江東之地安逸了多少年了,自從孫策平定江東之後,江東之地已經五十多年沒有發生過戰亂了,江東人更多的是醉心於所謂的長江防線,而對江東的城池建設十分的疏懶,他們認為城牆存在的意義僅僅只是需要防止盜賊即可,根本就無需考慮軍隊攻城的問題,所以那怕是都城建業,建造得也是極為簡陋的。
這也難怪,畢竟五十多年前,建業城還只是長江邊的一個小小碼頭集鎮而已,當年劉備到東吳迎娶孫權之妹時,路過當時還叫做秣陵的地方,就讚嘆其鐘山龍盤,石頭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力勸孫權遷都於此。張紘也認為秣陵有天子氣,孫權如果能定都於此的話,極有可能登上九五之位。
於是孫權在建安十六年的時候,就移治秣陵,並改名為建業,寓義建帝王之業。
只不過當時的建業,確實是夠簡陋的,建業之所以叫做石頭城,並不是因為用石頭建的,而是因為它建在秦淮河畔的一座石頭山上,故名石頭城,其實是夯土為牆,甚至當時連城門都沒有,僅僅只有一道用竹子編的籬笆門,要多簡陋有多簡陋。
雖然後來經過了大規模的改建和擴建,建業城總算也有了宮城和都城,城區的範圍也擴大到了方二十里十九步,成為江東最為繁華和富庶之所,但如果將建業和洛陽、成都相比的話,依然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所以攻打這樣的城池,羊祜壓根兒就沒有準備動用投石車等重型的攻城武器,單憑魏軍的十萬人馬,就足以將建業城拿下了。
魏軍殺到城下之後,羊祜並沒有急於攻城,而是令人向建業城內進行喊話,對守城的軍隊進行勸降,再三申明了魏軍的政策,魏軍優待俘虜,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的,一律免死,魏軍入城之後,於民秋毫無犯。
城內的民眾聽後,都愣了,不是說魏軍進城之後要屠城嗎,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可現在為何他們會喊話說降者免死,秋毫無犯呢?這倒底該信誰的?
羊祜採用的辦法就是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只要能瓦解吳軍的鬥志,拿下建業城自然是易如反掌。
當然,羊祜也不是忽悠吳人的,魏軍的政策確實是降者免死,秋毫無犯,屠城之事,那純屬是無稽之談,這麼多年來,曹亮所攻陷的城池少說也有數百座了,從來也沒有發生過一起屠城的事件,別說是屠城了,就連惡性的殺人事件都極少有發生的,一旦發現有人恃強凌弱,濫殺無辜,誨淫誨盜的事,一律是嚴懲不貸的,所以魏軍的軍紀,對比於其他的軍隊,素來以嚴明嚴苛稱著,誰也不敢輕易地去違反軍紀。
司馬伷一聽,便大皺眉頭,他是想利用吳人來死守建業的,但被羊祜這麼一鼓動,看得出吳人人心浮動,於是司馬伷趕緊地派人去宣揚,讓他們別聽魏軍的盅惑,現在他們說得這麼好聽,不過是想要詐取建業城,一旦城池淪陷,他們就會露出猙獰的面孔,千萬不能上當啊。
這些吳人立場本來就不是十分的堅定,現在聽了兩方之言,自然也就猶豫不決了,也不知道到底該信誰的,不過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的防守意志也無形之中被瓦解了不少。
羊祜也知道攻心之戰適可而止,過猶不及,所以喊話之後,羊祜也就沒有再有什麼勸降的舉動了,而是下令對建業城發起攻擊,勸降不能只停留在語言上面,如果不能給吳軍一些壓迫力和危機感的話,他們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地來投降呢,只有將他們逼入到絕境之中,這樣的勸降才有意義。
雖然沒有投石車等重型武器的加持,但魏軍的蟻附攻城依然是十分的強大,數萬大軍如潮水一般地湧向了建業城,發動了最為凌厲最為猛烈的攻勢。
建業是吳國的都城,攻陷建業的意義自然是非同凡響的,誰能第一個攻上城頭,這功勳能小得了嗎?
在搶奪頭功的誘惑力之下,魏軍諸將士是精神抖擻,鬥志昂揚,他們的攻勢就如同洶湧無比的海潮一般,以不可阻遏之勢向著建業城衝去。
除了司馬伷的軍隊和部分的吳軍之外,大部分參戰的都是東吳的普通百姓,這樣的戰鬥力自然是可想而知的,面對魏軍兇猛的攻勢,建業的城防變得芨芨可危,他們根本就無可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