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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皓既定打定了主意要殺顧容,張布和濮陽興也就都沉默了,顧容按律便是死罪,孫皓要取他性命,那是再正當合理不過了。
就在侍衛將顧容押出去的時候,孫皓又揮手道:“且慢!”
眾臣還以為孫皓改主意不殺他了呢,就連顧容一聽,本來已經沉到谷底的心又陡然升起了希望,他回頭望向孫皓,乞求能得到特赦。
那知孫皓卻道:“顧容罪大惡極,如此斬首,豈不是便宜了他,來人,將這無恥之輩麵皮剝下,挖出雙眼,再凌遲處死,將麵皮釘在城門之上,告誡諸人,這便是臨陣脫逃者的下場!”
顧容原本還幻想著孫皓能赦免他呢,一聽孫皓之言,頓時有一種直墜十八層地獄的感覺,剝皮挖眼,凌遲處死,縱然就是到了十八層地獄之中,也不過是這樣的刑罰罷了,顧容直接就嚇癱了,屎尿流了一褲襠,穢臭難聞。
張布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了,諫道:“陛下,顧容雖有罪,按律斬首便是,何又須如此酷刑?”
孫皓不以為然地道:“亂世需用重典,先帝太過仁慈,才會導致如此局面,不以嚴刑峻法處之,百姓就無敬畏之心,朕本非嗜殺之人,但事到如今,卻也不得不重刑處治,以敬效尤。朕意已決,卿等無復再言。”
處決了顧容之後,朝堂之上顯得無比寂靜,群臣是噤若寒蟬,想想顧容慘烈的死狀,群臣便有些不寒而慄了,無形之中,對孫皓又多了一層的敬畏。
孫皓對群臣道:“如今錢唐失守,魏人馬上就要打到會稽來了,諸位愛卿有何退敵之計?”
群臣不禁是面面相覷,他們之中,唯一能領兵打仗的就是陸凱了,如今這陸凱一死,滿朝上下,再無一人可用了,更何況,吳國現在一多半的家底都放在了錢唐,如今錢唐失守,三萬吳軍非死即降,只有顧容帶著五千殘兵逃了回來,如今會稽也沒剩多少的兵馬了,如何能擋得住魏軍的進攻呢,他們可都沒那個本事。
這個時候萬彧道:“陛下,如今魏人來勢洶洶,會稽之兵無力抵抗,不如南遷到建安郡,以避鋒芒。”
建安郡還在會稽郡和臨海郡南邊,那兒盡皆是都是高山峻岭,一片蠻荒之地,孫皓聽了,面色甚是難看,相比於建業和吳郡的繁華,會稽郡這邊已經算是比較貧瘠了,再往建安郡那邊走,豈不是更艱難嗎?
可不走又怎麼辦,魏軍已經攻破了錢唐,很快就會打到會稽來,以現在會稽的兵馬,根本就不可以守得住,如果留在會稽死守的話,只有死亡或投降兩條途徑了,這兩條路,無論哪條,孫皓都不想選,他才剛剛當上皇帝,還沒有來得及縱情享樂一番呢,就要當魏人的階下囚,孫皓自然是不肯的。
問計於張布和濮陽興,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其他的臣子,更是連個屁也放不出來,孫皓無可奈何,只得認命了。
看來現在真沒有別的辦法了,遷都成為了必然之選,反正現在的吳國朝廷,也不過是一個草台班子,並沒有多少可攜帶之物,孫皓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既然定下遷都之策,那就宜早不宜遲,畢竟魏軍的人馬已經渡過了浙江,隨時都會向會稽進犯的,稍微遲疑不決的話,很可能就會像先帝孫休那樣,想走也走不成了。
在這一點上,孫休還是比較果斷的,遷都之時,正是天降大雨之時,瓢潑大雨讓人無處躲藏,許多人都勸孫皓先避避雨,再行上路。
但孫皓不停,因為孫皓這個人比較迷信,凡事都要占卜一番,按卦意行事,現在卜卦說今日辰時利用出行,那就算是下刀子,孫皓也要出行的,更何況是遷都這樣的大事,更是馬虎不得的。
眾臣無奈,也只得聽從孫皓之命,一行人冒雨離開了山陰,一路碾轉南下,直奔建安郡而去了。
這場大雨一連下了七八天的時間,其實也算是幫了孫皓的一個大忙,否則以魏軍騎兵的速度,那怕孫皓就算是先走了兩三天的時間,他們也可以輕易地追得上,但大雨使得道路變得泥濘,許多河流水位暴漲,魏軍騎兵道阻難行,追擊的計劃也只能是擱淺了。
第1937章 暴虐無道
雖然連降大雨給了孫皓逃跑的機會,但同樣這場連綿多日的陰雨也給南遷的吳人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糟糕的天氣,泥濘的道路,讓他們的這次行軍變得異乎尋常的艱難,離開會稽的時候比較倉促,他們並沒有攜帶足夠的物資和糧草,而糟糕的路況讓他們的行程大大的遲滯了,走到了半路上,糧食幾乎全部吃光了,所有的人,只能去挖野菜,吃樹根,饑寒交迫,苦不堪言。
這簡直就是一次讓人絕望的行軍,他們所行之處,盡皆崇山峻岭,叢林密布,荊棘遍野,往往走上數百里的路程,都渺無人煙,數萬人的隊伍,想要獲得補給那是相當的困難。
就算是途中遇到一些小城小村的,那怕就是搬空了這些城池村落,也不見得能讓他們吃上幾天的,所以這一路他們行得確實是很辛苦。
在這種困境之下,許多人便是心生絕望,尤其聽說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遙遠的建安郡,許多人開始萌生退意了,據說建安郡那邊,極是荒涼偏僻,還有許多連衣服都不穿的野人部落,民智未開,這種地方能是人呆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