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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亮這話還真不是胡說,許允擔任吏部郎的時候,大多任用他的同鄉,魏明帝知道後,就派虎賁去逮捕他。其妻阮氏光著腳跟出來勸誡他道:“對英明的君主只可以用道理去取勝,很難用感情去求告。”押到後,魏明帝審查追究他。許允回答道:“孔子說‘提拔你所了解的人’,臣的同鄉,就是臣所了解的人。陛下可以審查、核實他們是稱職還是不稱職,如果不稱職,臣願受應得的罪。”查驗以後,知道各個職位都用人得當,於是就釋放了他。
不過事實歸事實,曹亮只說了一個大概,後面許允自辯和曹叡寬恕並讚賞的事沒提,這無疑就給了石苞一個錯覺,許允被皇帝追究過任人唯親的罪責,以後肯定要避嫌的,自己此時投奔於他,恐怕很難再獲得任用了。
這條路,算是徹徹底底地堵死了。
石苞後退了兩步,抬頭望天,兩眼空洞,茫然而無助。
此番進京,石苞變賣了家裡的產業,就是準備破釜沉舟,到洛陽謀一個錦繡前程的,不混出一個人樣,絕不還鄉。
可剛到洛陽,就聽到了這麼一個消息,讓他是萬念俱灰,心裡撥涼撥涼的。
偌大的京城,他除了認識許允之外,還真沒再認識誰,除了許允,他真是兩眼一摸黑,求告無門走投無路了。
什麼叫絕望的滋味,石苞還真是嘗到了。
曹亮看石苞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覺得時機成熟了,便道:“說了這麼多話,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在下曹亮,忝為期門督,家父高陵亭侯,官拜驍騎將軍。”
石苞此刻心頭是五味雜陳,看曹亮的年紀,不過方及弱冠,比自己小多了,但人家是什麼出身,自己又是什麼出身,人家可是含著金湯匙生出來的,一輩子官路亨通,自己都過了而立之年,卻還是一事無成,懷才不遇呀!
石苞也是一個自命不凡的人,他不甘心屈從於自己的命運,一心想往上爬,但這種九品中正的門第制度下,像他這樣的寒門子弟想出人頭地,真的是很難很難。
“不知公子身份如此顯貴,在下唐突了。”石苞彎腰行禮道。
曹亮呵呵一笑道:“相見即是緣份,我與石兄可是一見如故,既然石兄有心求仕,我倒是可以幫上一把。”
“真的?”石苞眼前頓時一亮,宛如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第0063章 紫衣貴婦
“小事一樁耳,石兄如果是想求取個三公九卿那般的顯貴職位,在下是愛莫能助,若是弄個八品九品的官噹噹,不過是易如反掌。”曹亮淡然一笑道。
石苞汗顏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去求取三公九卿,若得公子相助,那怕是品外小吏,某也感恩不盡了。”
曹亮沉吟了一下,道:“家父近日重整驍騎營,沙汰冗員,想必會空出一些職位,回頭我去說說,定能為石兄謀個一官半職的。”
石苞感激涕零地拜謝道:“此番得公子提攜,大恩不敢言謝,將來定當銜草相報。”
“石兄客氣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曹亮擺弄了一下手中的劍,有些惋惜地道:“只是可惜這把劍,終究還是一個半成之物。”
石苞大窘,忙道:“這把劍就交給在下吧,在下定當為公子做成一把絕世好劍。”
曹亮倒也不客氣,呵呵一笑道:“那就有勞石兄了。”
這傢伙,整一個官迷,一心想往仕途上鑽,石苞生性貪婪,那可是史有明載的,他那個兒子石崇,更是貪中之貪,貪官中的戰鬥機,斂財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做貪官也就罷了,一般的貪官都比較低調,悶聲發大財,但石崇不同,不僅揮霍張揚奢侈無度,而且敢和國舅爺鬥富,並且把國舅王愷斗得是一敗塗地。
不過樹大招風,石崇最終也沒落個好下場,被司馬倫給誅殺了。
所以曹亮此番拉攏石苞,最重要的目的還是不想他被司馬懿所用,至於拉攏到自己手下,是不是會重用,曹亮還得以觀後效,對於石苞這種本性貪婪卻有才能的人,即使要用,也必須要慎用。
最起碼,還把他當做打鐵的苦力用上一陣子再說。
能不能在驍騎營給石苞謀個一官半職曹亮心中還沒底,畢竟這事還得通過曹演,曹亮說了不算。
而把石苞就這麼地扔在洛陽城裡的話,曹亮可不能保證那天就會被司馬懿網羅了去,所以最保險的手段就是把石苞先留在他身邊為最好。
曹亮吩咐阿福將馬牽來,正準備上馬回府,就瞧見先前和他爭著買劍的那個青衣管家居然又折了回來,而且他的身後,竟有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緊隨其後。
“咦,那人怎麼又回來了,莫不是沒買到劍不甘心,搬了人來搶不成?”阿福奇道。
本欲上馬的曹亮乾脆不走了,迎面負手而立,想搶?笑話,這可是京師重地,自己好歹也是禁軍期門督,任他搬來什麼救兵,動手試試看?
皇城門裡,天子腳下,還沒有王法了嗎?
幾個人神色肅穆,靜靜地站在那兒,沒有吭聲,都想看看對方究竟要幹什麼。
青衣管事大搖大擺而來,顯然是身後的那輛馬車上的人給了他狐假虎威的資本,看向曹亮等人的眼神都有些睥睨無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