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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確認并州軍已經退兵的話,那麼肯定是和司師援兵的到來有著莫大的關係,并州軍為了避免腹背受敵,搶先一步撤出陣地,這也倒算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想到此處,呂昭略舒了一口氣,沒想到信都的危機,竟然會因為一場大雨而最終得到了解決,這還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不過不管怎麼說,信都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呂昭也終於可以睡個安心覺了,明天他們派出騎兵,到更遠的地方偵察,同時也為迎接司馬師的到來做好準備。
……
雨雖然停了,但漳河水的漲勢卻沒有停止,上漲的河水不斷地沖刷著河堤,整個河槽之內急流洶湧,肆意汪洋,像一隻難以馴服的野獸,時刻有衝出牢籠的模樣。
文欽此刻率領著一千驍騎兵就駐守在漳河的大堤上,這是堂陽縣的一段河堤,由於年久失修,這段河堤已經是殘破不堪了,這場洪水,至少也是五十年一遇的,這些殘破的河堤隨時都有垮塌的危險。
驍騎營到這裡來,來是要掘堤的,但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文欽不得不讓這些驍騎兵拿著布包沙袋去搶險救急,堵住那些行將潰決的缺口。
畢竟還沒有到約定好的時間,文欽沒法保證并州軍是不是全部已經撤到了安全的地帶,所以提前讓洪水泛濫的話,後果是很嚴重的,所以文欽下令,不到子時,絕不讓漳河水流出一滴去。
第1285章 天災還是人禍
修堤搶險讓驍騎兵累得都成了狗,這麼高強度的勞作,比打一場遭遇戰還辛苦得多。
但漳河水還在不斷地上漲著,整個河堤都已經淹沒在了洪水之中,隨時都有垮堤的風險。
夜已經很深了,并州軍燃起了火把,他們仍然在全力以赴地搶修著河堤,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輕言放棄。
終於,沙漏之中的沙子漏盡了,文欽下令所有的人馬立刻撤離大堤,至於扒開河堤,那就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了,只隨便派兩個人將河堤上掘開一個口子,河水便會順著這個口子流出來。
這個小小的口子只是在轉瞬之間就擴開了數倍,湍急的流水掙脫了河道的束縛,拼命地朝著這個口子擠了過去,幾息的光景之後,整段的大堤轟然倒塌,洪水如脫韁的的野馬,瘋狂下瀉,呼嘯而出。
自古以來就有洪水猛獸的稱謂,但在沒有見識過真正的洪水之前,是很少有人能理解這句話的意義的,其實真正的洪水,要遠比猛獸更為可怕,那種急流洶湧,毀天滅地的威勢,讓身處邊上的并州軍看得是面如土色,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是何等的渺小存在。
文欽站在一段安全的河堤之上,隨著河槽之內河水的瘋狂下瀉,這段河堤已經是轉危為安了,洪水咆哮著,沿著低洼的地勢,一路向信都奔流而去,預計在幾個時辰之後,洪水將會抵達信都城。
同時,鄧艾那邊想必也在同一時間掘開了清河的河堤,兩大洪流最終將會相匯在信都城,到那時,整個信都將會變成一座水城,完全地被洪水所淹沒。
“撤!”任務完成,文欽立刻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接下來的戰鬥,就不是他們騎兵可以參與的,該輪到并州軍的“水軍”出場了。
……
黎明的時候,呂昭醒了。
昨夜他睡得很踏實,自從冀州的戰事爆發之後,呂昭已經連續的多天沒有睡過這樣安穩的覺了,總是被各種各樣的消息給打擾,要不是就是腦子裡充滿著許多的胡思亂想,讓他徹夜難眠,疲憊不堪。
而這一夜呂昭特別的平靜安詳,也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所以他睡得格外的沉,一直到了黎明的時候,才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給吵醒了。
呂昭忙不迭的趕緊起身,然後詢問外邊的親兵,城外可以什麼消息傳來。
得到了親兵的確切回答之後,呂昭輕舒了一口氣,看來并州軍的撤兵已經成為了事實,但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還需要進一步去查證。
不過這一切已經顯得不太重要了,信都城的危急時刻已經過去,在呂昭的率領之下,信都的守軍以最為頑強的意志克服了重重的困難,終於迎來了勝利的曙光。
毫無疑問,呂昭將會得到司馬師的褒獎,他在冀州牧和鎮北將軍的這個位置上已經是呆得太久了,借籍著此次的功勞,呂昭也終於有機會重回洛陽朝堂,位列三公之位了。
一想到這裡,呂昭臉上便流露出會心的微笑,可是轉瞬之間,他的笑容變得僵直了,因為他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轟鳴之聲,這響聲比較怪異,似乎是千軍萬馬的嘶吼聲,又似乎像排山倒海的海嘯聲。
呂昭臉色一變,難道說是并州軍又殺回來了?但聽著這麼大的動靜,似乎又不像是軍隊發出的聲音,他沉聲地問下邊的人道:“這是什麼聲響?”
底下的人也是一臉的茫然,不過很快有人指出來:“是北門那邊的發出的聲響。”
呂昭立刻吩咐牽過馬來,帶人直奔北門而去。
雖然并州軍已經撤軍了,但信都城的防禦依然沒有鬆懈,領兵的牙門將或校尉日夜都堅守在城頭上,呂昭趕到北門,看到牙門將迎面而來,劈頭就問:“怎麼回事,外面是什麼狀況?”
牙門將臉色有些發白,道:“是洪水,漳河發洪水了,已經淹到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