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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馬陣和壕溝成為了阻擋魏軍前進的唯二有效手段,但這些手段也是暫時的,隨著越來越多的魏軍騎兵湧上河岸,拒馬陣很快就會被清除掉,壕溝也會被填平,張咸只能是且戰且退,用生命為築就這防線。
當時張咸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堅守這一個時辰,不負陸抗的所望,那怕是拼光了所有的人馬,包括他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身為軍人,戰死疆場,馬革裹屍,並不是什麼畏懼的事,反而是一種榮耀,只要自己死得其所,死得壯哉,那就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但當張咸發現自己奮戰了一個時辰,但卻沒有任何意義的時候,他徹底地崩潰了,失聲痛哭,為那些英勇的袍澤。
只是這些袍澤恐怕他們至死也沒有想到,他們的所有努力,到頭來卻都是枉然,都是白費,他們死得連一丁點的價值都沒有了。
既然張咸已經率領殘部撤了回來,那就意味著在那邊已經無人抵抗,魏軍的主力隨時都會追來,面對腹背受敵的困境,吳軍的覆滅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陸抗只能下令,各營各部的人馬各自突圍,至於有多少人最後能逃得出去,那就各憑造化了。
但燕子磯特殊的地形似乎成為了一個牢籠,往北是長江,往南是一個大湖,只有東西兩個方向上可以通行,而魏軍的人馬,恰恰地就堵在了這兩個方向上,陸抗精心選擇的宿營地,此刻卻是作繭自縛,魏軍只需要卡死這兩個出口,就徹底地泯滅了吳軍的逃生希望。
就在吳軍徹底地絕望之際,突然西面的方向上殺聲四起,魏軍的阻擊陣地突然大亂了起來,一支人馬從魏軍陣中殺出,向著陸抗這邊奔了過來。
陸抗定睛一看,那高挑的戰旗之上,分明是一個“漢”字,毫無疑問,正是蜀國的援兵啊!
蜀軍從背後殺來,確實是殺了魏軍一個措手不及,王徽傾注全力構築防線,就是為了防備吳軍魚死網破一般的攻擊,他將所有的精銳力量都集中在了第一線上,和不斷發起進攻的吳軍展開廝殺搏鬥,吳軍在窮途末路之下,拼得也是異常的兇猛,王徽竭盡全力,也是堪堪能將吳軍給攔阻下來。
其實這個時候,王徽也是接近於強弩之末了,畢竟五千騎兵想要擋住數萬吳軍,在防禦能力減弱為零的情況下,屯騎營想要守住陣地確實不易,王徽也是拼盡全力進行阻擊,期待著石苞的主力能夠儘快地抵達。
王徽不是忽略了背後防禦,實在是他沒有那個餘力了,所以蜀軍突然從背後殺出來,魏軍真得很難再招架了。
而且蜀軍的攻擊非常的犀利,他們在突破的時候,使用的是殺傷力十分強悍的元戎弩,這樣的連弩對於沒有重甲和馬鎧防護的屯騎兵來說,完全就是一種致命的威脅,再加上魏軍在布陣的時候,幾乎將兵力都集中到了東面,對於外圍的防禦,實在是薄弱的很,很快就被蜀軍給撕開了一個口子。
王徽也似乎沒有想到蜀軍會突然殺出來攪局,這完全打亂了他事先的戰術布署,如果他所率的屯騎兵裝備齊全的話,倒也不懼怕蜀軍的突然襲擊,但現在王徽只能是選擇撤退,否則硬碰硬的話,魏軍可能是會吃大虧的。
蜀軍為首一將,騎馬直衝過來,與之相伴的人,吳軍並不陌生,正是建平太守吾彥,吾彥看到了吳軍之後,便趕緊地詢問道:“陸大將軍何在?”
吳兵一看是太守吾彥,便立刻將陸抗所在的位置指給了吾彥,吾彥和那蜀將低語了一聲,兩人徑直奔陸抗那邊而去。
看到蜀軍援兵而至,陸抗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蜀軍來得正是時候,如果晚一點的話,只怕就該為他們收屍了。
吾彥來到了陸抗面前,拱手參拜道:“大將軍,可算是見到您了,這位季漢巴東太守羅憲將軍,奉姜維大將軍之命,領兵前來助戰。”
陸抗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羅將軍的大名,某早有耳聞,今日有緣得見,真是榮幸。”
羅憲久鎮永安,既是盟友,也是對手,陸抗到了荊州之後,也是常聽到羅憲之名,不過卻始終是素未謀面。
羅憲倒是不卑不亢地道:“陸大將軍的威名,在下也是常常景仰之,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陸抗苦笑一聲,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今日若非羅將軍相救,只怕陸某生死難料,大恩不敢言謝,異日陸某定當厚報之。”
羅憲哈哈一笑,道:“陸大將軍何出此言,如今大將軍既已歸順大漢,那我們便是同殿為臣了,守望相助乃是份內之事,陸大將軍不必言謝。”
第2022章 這牛皮吹得有些大了吧
張咸就在陸抗的身後,聽他們說一些客套話,張咸頓時便有些急了,畢竟他和魏軍的主力交過手,對魏軍的情況還是十分了解的。
方才撤離的時候,張咸他們是騎了快馬才搶先一步與陸抗會合的,但張咸清楚,魏軍主力就在身後,一旦他們完成渡河,就會全力發起進攻,如果吳軍逃不掉,那只能是聽天由命了,但現在情況不同了,蜀軍援兵趕到,殺出了一條血路來,正好可以幫助吳軍突出重圍。
現在最為緊要的,就是抓緊時間突圍,趁著魏軍主力還沒有趕到之際,突出去多少人算多少人,如果他們在這兒說閒話,那豈不是更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