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6頁
為了保證整支軍隊可以輕裝而行,司馬倫已經將軍隊之中最為笨重的輜重物資給拋棄了,現在軍隊所攜帶的物資,也僅僅只是一些必需品而已。
但儘管如此,晉軍拼速度依然拼不過魏軍,這也讓司馬倫嗅到了一絲危機感,一旦蘇康的臨晉關防線被魏軍所突破,羊祜追上他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和鄧艾在渭河南岸的進擊目標不同,羊祜一旦西進,目標可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直指他,如果司馬倫不能在蘇康拼死阻擊的有效時間內逃得更遠,一旦追兵迫近,想走也來不及了。
距離長安越近,司馬倫便越是糾結,鄧艾雖然暫時沒有搭理他,但如果司馬倫跨過渭河救援長安的話,勢必要與鄧艾的軍隊發生衝突,且不說司馬倫有沒有能力戰勝鄧艾,單是時間上司馬倫就拖延不起,羊祜的追兵就在身後,司馬倫的逃亡之路是分秒必爭的。
司馬昭雖然當了皇帝,但他和司馬倫的兄弟之情,真是寡淡的很,再加上司馬昭謀害了司馬師,軟禁了柏靈筠,對自己是明升暗降百般打壓,司馬倫和司馬昭已經是結下了解不開的仇怨,巴不得他去死呢,所以那怕司馬倫意圖回師長安,也絕不會和勤王沾上半文錢的關係。
此刻的長安城之中,司馬倫最為掛念的人就是柏靈筠了,她被司馬昭軟禁在了皇宮之中,如今強敵逼近長安,柏靈筠如何脫身成為了最大的難題,讓司馬倫是心憂如焚,此刻他和柏靈筠相隔不遠,但卻是咫尺天涯,司馬倫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怎樣,才能把柏靈筠給解救出來。
打小的時候,司馬倫就生活在隻手遮天的司馬家中,他只知道,只有自己想不到的事,沒有司馬家辦不到的事,在正常的情況下,權力炙手可熱的司馬家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司馬倫在這種家庭環境之中成長,還真不知道什麼叫絕望無助。
可如今的他卻真得品嘗到了絕望無助的滋味,母親有難,做兒子的他手握重兵,卻無能為力,無法救母親於水火,這種無助的感覺,讓司馬倫是痛徹心扉。
經過了兩天左右的急行軍,晉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渭城,這裡距離長安城已經不遠了,隔河相望,甚至可以依稀看到長安城高大的城郭。
渭城與長安之間,有橋樑相連,可以輕易地橫跨渭河,此時此刻,由於潼關失守的消息傳來,整個長安城的亂做了一團,許多的百姓紛紛逃離長安城,以躲避戰亂。
原本守城的晉軍是禁止百姓隨意出城的,那怕是有必須要出城的理由,也得有人具保才行,一旦離城不返,保人往往會連坐,被判有罪,再加上出城之時,盤查是極為嚴格,一旦發現攜帶行李錢財的出城者,都會毫不留情地予以扣留。
所以,整個長安宛如牢籠,束縛著絕大多數的百姓,讓他們無法離開長安。
在司馬昭稱帝之前,關中的局勢相對穩定,讓從洛陽遷都至此的百姓剛剛有了一些安全感,但隨著司馬昭稱帝之後,關中的局勢漸趨崩壞,許多的人都開始考慮逃離長安以躲避戰亂。
只不過是因為官府的禁令,所以才沒有出現大規模的難民潮,但隨著潼關失守的消息傳來,整個長安的秩序為之大亂,大禍臨頭,民怨沸騰,無數的百姓湧向了城門,要求出城躲避戰亂。
守城的晉兵無法禁止,畢竟衝擊關卡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人潮如涌,把城門附近的幾條街都給堵塞了,雖然說上頭給守城的軍士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但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許多的晉軍士兵還是手軟了,沒辦法舉起手中的屠刀來,甚至有許多的士兵扔掉了武器,脫掉了衣甲,加入到了逃難百姓的行列之中,出城逃命去了。
這些士兵也知道魏軍殺到長安的結果,駐守潼關的大軍尚且無法抵擋魏軍的進攻,那麼長安的防禦更是形同虛設,一旦魏軍攻到城下,長安的淪陷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與其跟著司馬昭陪葬,倒不如跟隨平民百姓一起去逃難,只要離開長安這個是非之地,他們還是有很大的概率活下來的。
司馬昭估計這個時候也忙得焦頭爛額了,對出城逃亡的百姓也是無暇顧及的,所以試圖出城的百姓衝破了城門的桎梏之後,紛紛地向城外涌去。
逃難的百姓大多是分為兩路的,一路往南,逃往山里,長安城往南便是秦嶺了,那兒山高路險,也確實是一個避難的好場所。
另一路百姓則逃往渭北,魏軍自潼關而來,沿著渭河南岸向長安挺進,所以許多人認為,只要逃過渭河,逃到渭北,便可以躲過戰亂,而且相對來說,渭北也是平原,條件要比逃往秦嶺大山深處要好的多,所以許多人也是選擇了過渭河逃往渭北。
第1674章 死馬當活馬醫
其實老百姓也早有耳聞,曹亮的軍隊也未必是洪水猛獸吃人惡魔,相反的,傳言之中的并州軍更是一支仁義之師,對百姓是秋毫無犯,愛民如子。
按理說這樣的軍隊,長安的百姓應該是焚香禱告,夾道相迎的,但是這些百姓還是亡命而逃,實則不是為了躲避魏軍,而是躲避戰亂。
魏晉的軍隊一旦開戰,勢必會波及到整個的長安城,戰亂之中,誰會去顧及老百姓的生死,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已經飽經戰亂的民眾早已是深受其害,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災難的即將降臨,他們只有躲得遠遠的,才能確保無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