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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師雙目失明,根本就無法指揮戰鬥了,而現在他唯一能信任的人,恐怕也只有鍾會一人了,所以司馬師果斷地將臨時指揮之權交給了鍾會,至於胡奮陳騫等人,司馬師已經對他們是徹底地失望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鍾會領命之後,重新審視了現在的戰局,目前司馬軍的大隊人馬,遭到了并州軍的多路圍攻,損失慘重,如果這種混戰的局面再持續下去的話,恐怕會遭受到更大的損失。
唯今之計,只能是丟車保帥,斷尾求生了,不能再和并州軍糾纏下去,能殺出去多少算多少,鍾會立刻給胡奮、陳騫、胡烈等人下達命令,要他們儘快地脫離戰鬥,向真定方向撤退,與主力部隊會合。
同時,鍾會下令封鎖司馬師受傷的消息,儘可能讓更少的人知道。司馬師是三軍主帥,他的這一負傷,對司馬軍的軍心士氣,是一個無比沉重的打擊,如果這個消息傳開之後,只怕整支軍隊都會變成一盤散沙。
鍾會所有的命令,都是假借司馬師的名義發出的,這樣一來,也可以暫時地穩定住軍心,特殊時期,整個軍隊必須要團結一致,萬眾一心,才有可能走出困境。
第1377章 永夜
司馬軍慘敗的結局已經是不可逆轉了,全線撤退的命令一下,各營各部的兵馬蜂擁而退,不等并州軍殺來,他們就已經自相踐踏,場面是混亂不堪了。
胡奮和陳騫也接到了撤退命令,由於他們還不知道司馬師受傷的事,所以對這個命令沒有絲毫的質疑,更何況他們和越騎營屯騎營交戰,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反倒是在越騎營和屯騎營的衝擊之下,損失慘重。
儘管司馬軍在數量上占據著優勢,裝備上也和并州軍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交起手來,戰力上卻是有著明顯的差距的,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戰鬥能力,并州騎兵完全處於一種碾壓似的地位,胡奮和陳騫原本還是信心滿滿地率軍出擊呢,可是一交手,卻處處遭到了并州軍的壓制,戰局呈現一邊倒的態勢,這不禁讓胡奮和陳騫湧起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司馬軍抄襲并州軍的裝備,仿造的終歸是仿造的,那怕做得再高仿,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真正上了戰場之後才發現,這差距真是天壤之別。
他們的擔任的任務是阻擊和斷後,掩護司馬師的主力部隊撤離,所以那怕戰況再艱難,胡奮和陳騫也得咬牙堅持下去。
此刻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胡奮和陳騫倒是如釋重負,趕緊地下令全線撤退。
本身他們就是斷後和阻擊的軍隊,此刻他們撤離,自然無人給他們做掩護了,并州軍趁勝而進,大舉掩殺,讓司馬軍蒙受了更大的損失。
現在已經不是什麼損失不損失的問題了,能不能突出并州軍的重重包圍,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時候,天色黑了下來,夜幕降臨了,但司馬軍一刻也不敢停歇,瘋狂地向東逃竄而去。
鍾會清楚,現在并州軍多路出擊,他如果繼續按原先的方案多路阻擊的話,大多數的軍隊都會被拖在戰場上,而這些阻擊的部隊,生還的機率也是非常小的,所以乾脆他放棄阻擊,所有的軍隊全部撤退。
這就好比是草原上的羊群,在狼群來襲的時候,他們不可能做任何有效的抵抗,只能是撒開蹄子玩命地逃跑,最終進入狼腹的,終究是少數的羊,羊群之中大部分的羊還是有機會逃出狼爪的。
鍾會現在採用的手段,也就是斷尾求生,舍小保大,并州軍是狼,他們終究是要吃羊的,那就索性讓他吃,誰被吃掉只能是說誰的運氣不好,剩下幸運的人則可以逃出生天。
天亮的時候,司馬軍大部已經逃到了真定一帶,胡奮、陳騫和胡烈等人均已經撤到了真定,與司馬軍主力部會合,不過各營人馬傷亡也是極為慘重的,粗略地估計一下,損失了將近一半的人馬。
還好并州軍的追擊已經停止了,司馬軍這時總算也能喘口氣了,連續的作戰,讓他們是疲憊不堪。
鍾會下令全軍在真定稍作休整,將損失超過一半以上的部隊臨時整編,這樣也好形成戰鬥力,否則各營各部缺員甚多,空有番號而無兵員,真正再戰起來,完全是不堪一擊。
儘管此時司馬軍的狀態,整合起來也未必能有多大的戰力,但總比一盤散沙的要強。
鍾會安排好之後,便向司馬師稟明了狀況。
此時的司馬師,已經被安頓在了一輛有車廂的馬車內,服過草藥之後,傷痛已經大為減輕,只不過就算是扁鵲重生,華陀再世,司馬師這隻眼睛也是保不住了,雙目失明的結果已經是無可逆轉,註定他的餘生,只能是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度過了。
鍾會將撤軍的情況稟報了司馬師,並道:“大將軍,此地也非久留之地,并州軍暫止退兵,隨時會攻來,我軍應當速速南下,趕往陽平與三公子會合,方為上策。”
這個建議鍾會之前就跟司馬師提過,此次再度跟司馬師提起,只是為確認一下,司馬師授權給鍾會臨時掌管軍權,鍾會也不敢擅作主張,在大方向上,還得由司馬師來拿主意。
司馬師半晌沒吭聲,忽然間問了一句:“天亮了嗎?”
鍾會愣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司馬師雙目失明,再也看不到光亮了,他心頭不禁有些黯然,在他的印象之中,司馬師可算得上一代雄主,雄才大略,有帝王之資,沒想到竟然兩次被人刺瞎眼睛,是時運不濟,還是命運多舛?是兩次意外還是宿命註定,總之結局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