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毌丘儉朝著身邊的中軍一呶嘴,示意他拿檄文給衛瓘,中軍立刻趕緊上前,不過他並不敢有所造次,而是低聲地喚了一聲:“衛監軍——”
衛瓘當然沒睡,只不過是故意地在閉目養成神,聽到了中軍的呼喚,他只是微微地睜了一下眼。
中軍趕緊地將檄文遞給了衛瓘,衛瓘只是冷眼打瞧了一下,輕哼一聲,道:“顛倒黑白,狗屁不通,這算什麼檄文,擦腚紙還差不多!”
中軍一臉的尷尬,這可是毌丘儉精心擬制的檄文,在如此一個隆重的場合之中公布於天下,人人都對它心懷敬畏,但衛瓘卻把它視做是擦屁股紙,這簡直就是對毌丘儉莫大的侮辱。
衛瓘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毌丘儉就在距離他不遠處,自然把衛瓘的話是聽得清清楚楚,毌丘儉沒想到衛瓘突然地硬氣了起來,先前那副唯唯諾諾貪生怕死的模樣居然不見,這傢伙,居然是扮豬吃虎,在這關鍵的場合之下,竟敢如此地出言不遜,令自己顏面大失,真是太放肆了!
毌丘儉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起來,今天議事會上,敢公然挑戰他的權威的,只有耿矗一個人,而且耿矗的腦袋已經搬了家,到現在還掛著大堂上滴著血呢。
這衛瓘居在想要做第二個,真是不知死活。
第1050章 奉司馬太傅之命
毌丘儉有些慍怒,先前衛瓘假情假義,故意地和自己耍心機,如今在這重要的場合,他卻沒有遵從先前的約定,公然地出言侮辱,和毌丘儉唱起了反調,是可忍,孰不可忍。
毌丘儉陰沉著臉將中軍給揮退了,他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毌丘儉的面前,冷笑了一聲,道:“衛監軍似乎對討伐司馬國賊有些微詞,在這堂上公然嘲諷,難道不怕引起眾怒嗎?”
“眾怒?”衛瓘臉上露出冷冷的嘲笑之意,“恐怕是毌丘都督你一個人的怒火吧,你還真以為憑著一個拙劣的殺雞儆猴,就能逼迫著所有人屈服,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實話告訴你吧,正義是殺不完的,叛逆之舉永遠沒有好下場,原本懸崖勒馬尚未晚矣,只可惜你一意孤行,百死莫贖矣!”
毌丘儉勃然地大怒,衛瓘當面嘲諷,讓他是顏面大失,許多人看向這邊的目光,已經是頗為不善了,很顯然原來他指望著留衛瓘一條命,可以起到一個模範帶頭的作用,只要他肯歸順,別的人自然會效仿。
但沒想到衛瓘先前貪生怕死,現在卻如此大義凜然,沒有起到好作用,反倒是起了壞作用,看來,留來留去,居然留下了這麼一大個禍胎來。
毌丘儉不禁是隱隱地有些懊悔,早知如此,又何必留他,就算不取他的性命,至少也得把他給監禁起來,也省得他在此妖言惑眾。
“衛監軍,你如此大言不慚,看來是鐵了心要當司馬家的走狗了,你真以為本督不敢殺你嗎?”毌丘儉的目光之中,凜然地透著一股子的殺氣,他的手已經按到了劍柄上,如果衛瓘繼續地胡言亂語的話,毌丘儉絲毫不介意親自撥劍來結果了他。
衛瓘仰天哈哈大笑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毌丘儉,你倒行逆施,圖謀作亂,上天都不可饒恕於你,今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毌丘儉怒極反笑,如今他牢牢掌控著堂上的局勢,就算有幾個不肯臣服的人,也是手無寸鐵,根本不會對他構成什麼威脅,衛瓘居然大言不慚地說今天就是他的死期,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傢伙,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毌丘儉傲然地環視了一下左右,大笑道:“某的死期?哈哈哈,這恐怕是本督平生聽到的最大的笑話了,就你們這些鼠輩,誰敢殺某?”
話言剛落,毌丘儉就覺得後心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前胸透了出來,由於速度極快,毌丘儉竟然絲毫的沒有感覺到痛處,唯一讓他感到的,就是一股透骨的涼意。
他低頭一看,前胸的部位上,竟然多出了幾寸長的一個劍尖,他怔住了,怎麼可能,有人居然在背後刺了他一劍,他茫然地一回頭,看到的是王頎略帶猙獰的臉,原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王頎,此刻也變得陌生起來。
憤怒、不甘、懊悔、痛恨、怨忿、悲楚……多種的情緒紛至沓來,化作了一個字:“你——”
如果說幽州的這些親信之中,毌丘儉最為相信的是誰,那毫無疑問就是王頎,否則毌丘儉也不會讓王頎調動兵馬進入幽州城,更不會讓他站在自己的身後,一個人的目力所及,是他的前方和左右兩側,唯有身後,是一個盲區,除非轉身,否則誰也看到不背後的情況。
毌丘儉讓王頎站在自己的身後,無疑就是讓他來保護自己的,而這個保護他的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捅了他一劍,可想而知毌丘儉現在的心情是何等的絕望和崩潰。
王頎一臉的冷漠,他和衛瓘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朗聲地道:“奉司馬太傅之令,誅殺叛逆毌丘儉,首惡已除,脅從不問,爾等還不放下武器。”
毌丘儉終於明白了,王頎就是司馬懿埋伏他身邊的一顆釘子,原來司馬懿早就密謀要對付他了,枉費自己對王頎如此的信任,引為心腹,沒想到最終自己居然會死在他的手裡。
只可惜毌丘儉醒悟的太晚了,曹亮曾讓毌丘秀給他傳言,要他提防自己的手下和衛瓘,但毌丘儉卻是不以為然的,認為幽州完全是鐵板一塊,別說是衛瓘,就算是司馬師親至,也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