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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亮抬頭一看,又是一位白髮的老者,面容清瘦,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身上穿著朝廷的官服,腰間的綬帶是青色的,懸掛著一方小小的銀印。
銀印青綬,二千石高官的標誌,并州城中有資格佩戴此標誌的,根本就數不出幾人來,而他身邊相陪的,不是別人,正是桓范,毫無疑問,此人便是并州刺史田豫了。
曹亮拱手道:“田刺史,曹某救援來遲,讓諸位受驚了。”
田豫呵呵一笑道:“不遲不遲,剛剛正好。久仰曹將軍之大名,今日得見,田某三生有幸吶。”
曹亮亦笑道:“田刺史久鎮北疆,功勳卓著,大名如雷貫耳,某年少之時,便對田刺史景仰萬分,今日有緣得見,幸甚之至。”
田豫搖頭道:“老了老了,好漢不提當年勇,這世間,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曹將軍年少英雄,鵬程萬里,老朽可是真是比不了了。”
曹亮道:“田刺史客氣了,此次匈奴叛亂聲勢如此浩大,田刺史能力保晉陽不失,居功至偉,若換作旁人,未必能做得到。”
這時,桓范道:“二位,此處非敘話之地,還是先進城吧。”
田豫哈哈大笑,道:“某與曹將軍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倒還真是忘了這是城外。某在刺史府已設筵宴,還請曹將軍移駕賞光。”
“恭敬不如從命,有勞田刺史了。”曹亮客氣了一下,便隨同田豫進了城。
晉陽的百姓是夾道相迎,從城門口到一直到刺史府,幾乎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如此規格待遇,在并州,不敢說絕後,但至少也是空前的。
曹亮和田豫並轡而行,儘管百姓們極為地熱情,交塞於路,但有田豫的并州兵來開路,曹亮很快地便來到了刺史府。
并州刺史府座落在晉源大街上,氣派恢宏,曹亮等人下馬,自有府中的下人過牽走馬,田豫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曹將軍請。”
“長者為先,田刺史先請。”曹亮客氣地道。
田豫堅持道:“今日曹將軍是大功臣,是晉陽的貴客,必須先請。”
兩個人推來推去,冷不丁桓范來了句:“這麼寬的大門,還用得著分先後嗎?”
田豫和曹亮相視一笑,雙雙道:“同進同進。”於是一老一少,相偕入府。
其後便是桓范、裴秀、傅玄等人以及并州刺史部的一應官吏,至於曹亮帶來的幾百親兵護衛,則有人將他們帶到了偏廂房,另行招待。
第0564章 靜觀其變
府中的酒筵早已準備停當,自然是海陸畢呈,奢華豐富。
魏末晉初,世風由儉入奢,那些達官貴人的家中,豪宴陳鋪,奢侈之極,不鋪張不足以代表其社會地位,田豫自然不能免俗,此番招待曹亮的,當然是最為頂極的食材,主廚的也是晉陽城中最好的廚子。
曹亮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并州叛亂已久,晉陽城被圍也不止兩個月時間了,再加上大量外地百姓的湧入,城中糧食必然是困難無比,而田豫為了招待自己,如此大興豪宴,就這一頓飯的花費,不知能養活多少的饑民了。
儘管曹亮富可敵國,一點也不差錢,但他對物質生活從來沒有苛求過,在軍營之中,他也從來沒有搞過特殊化,每餐每飯,都與普通將士同鍋而食,自然也就博得了將士們的親切感。
世風奢糜,曹亮是很厭惡的,但以他目前的地位,卻是無法改變什麼,所以面對田豫的盛情,曹亮也只是暗暗表達了一下不悅,並且沒有將這種不悅絲毫顯露出來。
三國時的筵席和後世的筵席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分餐制,在這種比較隆重的場合,那肯定是一人一個几案,曹亮在首位就坐,田豫在主位相倍。
其下則是兩排几案,桓范、裴秀、傅玄等幾人在左邊就坐,而刺史府的一應官員在右邊就坐,如此一來,左邊顯得人單勢孤,而右面的座位上,則是濟濟一堂。
田豫看看了空餘不少的位子,便道:“曹將軍,聽桓軍師說,平北軍帳下可是有著五虎校尉,為何他們今日皆不曾前來?”
曹亮道:“匈奴未除,國難未靖,所以某要求他們兵不卸甲,馬不離鞍,隨時準備迎擊匈奴人,所以,他們今日並未前來。”
田豫恍然而悟,由衷地贊道:“曹將軍治軍嚴謹,方能百戰百勝,既如此,我先敬曹將軍一杯。”
曹亮沒有端杯,而是道:“田刺史,非常抱歉,在下曾經立誓,匈奴未破,絕不飲酒,此令平北軍人人恪守,在下身為主將,更需以身作則。”
田豫並沒有因為曹亮拒絕飲酒而有什麼不快,反倒是哈哈大笑道:“曹將軍果非常人也,也罷,這杯酒權且留著,等曹將軍平定匈奴之後,再飲不遲。來人,上茶!”
客人不喝酒,田豫身為主人,自然也不好意思自己在那兒自斟自飲,於是吩咐下人將桌上的酒全部換下,換上茶水來。
這茶自然不是泡的,而是添加了各種的佐料煮出來的,味道和曹亮常喝的茶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不過曹亮倒也沒有計較,以茶代酒,不管是怎樣的茶,都還是不錯的。
不過整個筵會沒了酒,氣氛卻是差了不少,最終也是潦潦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