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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上聚集著大量的人群,都是焦急地等待著可以通航的消息,不過站到河邊,望著那如巨石一樣的冰塊充斥著河道,許多人無奈地搖搖頭。
每年冬季和春季,在黃河封河和開河的時候,洛陽河段都會遭遇凌訊,這個時候的黃河是極其危險的,由於下游已經封凍,大量的冰凌不斷地衝擊著冰壩,造成黃河水位提高,便有決堤的風險。
不過還好今年的黃河水量不大,沒有出現過決堤的險情,隨著黃河之中的冰凌越積越多,河水的流速也越來越慢,黃河的封凍期已經是不遠了。
雖然與洛陽隔河相望,但是曹亮只能是在小平津駐足不前,等待著黃河的封凍,這一等,又是十多天的時間。
在并州時,每日忙於打仗,就算不打仗的時候,也是有一大堆的公務等著他,所以不是曹亮不想家,而是顧不上去想。
此刻距離洛陽近在咫尺,但卻是可望而不可及,一股鄉愁莫名地襲上了他的心頭,曹亮每天只能是坐在黃河邊的一個小酒肆之中,借酒消愁。
此時此刻,也唯有李白的那首《行路難》可以作為他心情的寫照:“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只可惜,曹亮在吟詩的時候,小酒肆內並沒有多少酒客,只有幾個商賈模樣的客人望著冰凌如山的黃河愁眉不展,也許他們是販運貨物前往洛陽的,但遇到了凌汛,想走也走不成了,故而著急。
這些商人,也許眼裡只有金錢,自然無法讀懂這首詩的價值,曹亮也只有吟出來解解悶而已,自然這首詩也就失去了名揚天下的機會。
在這百無聊賴之中,忽一夜,朔風勁吹,呼呼地颳了一宿,到了第二天,曹亮還未起身,隨行的親衛就已經跑來稟報曹亮:“少主,凍住了,黃河凍住了!”
看得出,這名護衛也是極為的激動,離家這麼近卻不能回家,這種煎熬的滋味就如同百爪撓心一般,讓人覺得很難受。
曹亮趕到了河邊,一眼望去,果然黃河之上已經看不到流水的跡象了,整個的河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顯然這是這場寒潮帶來的結果,一夜的西北風,直接把黃河給凍上了。
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怕這一夜的寒潮能把黃河給凍住,但也只是薄薄的一層,此時如果在冰面上行走的話,絕對會有危險的。
果然,有幾個心急的人想要過河,他們結伴而行,小小翼翼地行走在冰面之上,可還沒走到河心,就有一人不小心掉到了冰窟窿里,幸虧邊上的人救得及時,才沒有被暗流給沖走,如果真掉到冰面下,那是絕死無疑的。
又多等了幾天,等到冰面確實凍結實牢固了,曹亮一行這才啟程,從黃河冰面上驅車而過,到了黃河南岸。
過了黃河,他們自然是加快了行程,幾乎是馬不停蹄,一路狂奔,到了夕陽西下之時,洛陽城巨大的城郭終於是映入了眼帘。
洛陽,終於回來了!
第0616章 久別重逢
曹亮一行幾乎是在關閉城門的同時進得城,洛陽的城門可不比別處,甭管你多大的官,只要城門關閉了,沒有天子的詔令,那是任何人也進不城的。
曹亮他們的運氣不錯,剛剛趕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了城門口,否則在遲上片刻的話,恐怕又得在城外的客棧等上一夜了。
這個時候入宮謹見顯然是來不及了,曹亮和欽差道了一聲別,自家回家去了,至於公務,明日再辦不遲。
曹亮打馬如飛,直奔高陵侯而去。
冬日苦短,日頭一落,轉瞬便是暮色蒼蒼,由於天氣寒冷的緣故,那怕是最為繁華的銅駝大街,也是行人廖落。
高陵侯府別來無恙,只是大門上的朱漆未曾重刷,顯得有些斑駁。
未等曹亮吩咐,方布已經上前去叫門了。
“誰呀?”門內的家丁似乎有些不耐煩,磨磨蹭蹭的,這麼冷的天氣,居然還有人登門,真是怪事。
方布沉聲地喝道:“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點開門,少主回來了!”
那家丁似乎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府門,看到了方布身後的人,確實是小侯爺曹亮,又驚又喜,跪伏在地,道:“小君侯恕罪,奴婢罪該萬死。”
曹亮卻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高陵侯府的一切,都讓他有一種倍感親切的感覺,他和顏悅色地道:“起來吧,無需賠罪,君侯和夫人安在?”
“君侯和夫人俱在府中,小的這便通傳。”
曹亮擺了擺手,阻止道:“不必了,我自行進去便是,你們退下吧。”
曹亮沒有讓家丁通傳,這個時候,爹娘和羊徽瑜他們大概也歇下了,如果通報進去,必然是會轟動全府,這麼大冷的天,讓他們出來迎接自己,曹亮心裡肯定是過意不去的。
既然曹亮吩咐了不得打擾,下人們自然也不敢多事,方布自引那些護衛下去安置,曹亮則是獨自一人,前往中堂。
屋外寒風凜冽,滴水成冰,屋內卻是溫暖如春,暖意融融。
這當然也是曹亮的功勞了,這幾年曹亮每年都會派人從并州往高陵侯府送十幾車的無煙碳,高陵侯府也成為了洛陽城裡第一家冬天不用木炭取暖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