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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沉穩內斂,深得曹叡的信任,否則密詔如此重大的事,曹叡也不會委託他來辦。
想不到曹叡死了這才幾天,居然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動手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辟邪風光了這麼多年,最終也難逃被人算計的命運。
“噢,居然是他,不過貪瀆宮物什麼的,真是一個拙劣的藉口。”曹亮淡淡地道,密詔可是不能輕易泄露出去的,故而曹亮也裝做不認識辟邪的樣子,淡淡地道。
“可不是咋的,聽說中黃門張當和辟邪不睦,曾屢遭辟邪的訓斥,一直懷恨在心,這次辟邪被查,肯定和張當脫離不了干係。”
張當是另一位太監,昔日曹叡在世之時,並不曾顯山露水,曹叡死後,善於鑽營的張當投靠曹爽,很快得勢,不清理掉辟邪,張當又如何上位?
能得到太后的許可,看來這位張當能量非淺。
曹亮默然無語,宮廷內部的爭鬥,向來是血腥殘酷的,作為給皇帝看門護院的羽林郎,自然是沒權過問宮裡的事。
只是不知道張當被捕下獄的話,會不會吐露出密詔之事,如果真相大白於天下,密詔也就算不是是密詔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工夫,就瞧見辟邪被兩名廷尉府的官差押著,從後宮向前殿行來。
雖然沒有繩捆索綁,但披頭散髮的辟邪一臉蒼白,毫無血色。
曾經在宮中風光無二的辟邪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不禁讓人們是紛紛地側目,曹亮張統和其他羽林郎都看了過去。
辟邪面如死灰,神情木然,似乎對一切都已經是麻木了。
關押在宮中,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到天明之時,將會連同證據一起移交給大理寺,將辟邪打入天牢。
在他們的身後,便是一輛小車裝著無數的宮中之物,全都是皇帝陛下的御用之物,看來倒是實錘。
路過景陽殿的時候,辟邪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了曹亮一眼,微微地衝著他頷首了一下,而後不等人查覺,很快地將目光移向了別處,從曹亮的身邊經過,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般,徑直而去,再未回頭。
曹亮一時沒有明白過辟邪的意思,他輕輕頷首,絕對不止只是打招呼,他那警示性的目光,似乎想要告訴曹亮什麼,但現場如此多的人,辟邪壓根兒就不敢表露什麼,匆匆而去,只留給曹亮無限的瑕思。
第0082章 打入天牢
這是一條狹長的甬道,幽暗深邃,空氣中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霉味,似乎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愈發顯得陰森可怖。
辟邪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皇宮裡的,過慣了金碧輝煌錦衣玉食的生活,驟然間從人生的頂峰直接落到了陰暗的谷底,這種心理落差,確實是讓他無法接受的。
曹叡在世的時候,確實是辟邪一生中最為風光無限的好時候,在皇宮之內,不能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也差不了多少。
無數的太監宮女對他是畢恭畢敬巴結奉承,辟邪收禮都能收到手軟。
其實作為一個太監,有再多的錢也沒有什麼用處,也沒有什么子孫後代需要他留點遺產啥的,但辟邪就是喜歡那些金銀珠寶,那怕他自己用不著,但堆滿在整個屋裡,看著珠光寶氣就養眼。
作為天子的近侍之臣,又深得天子的寵幸,那麼辟邪得到的賞賜就遠比別人要多的多,有時候曹叡一時興起,就會把自己把玩的一些寶物賞賜給他。
一般天子賞賜臣子寶物,宮內會有專人負責記錄的,可問題是,曹叡賞賜給辟邪東西的時候,經常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並無他人在場,自然也就沒人去記錄了。
曹叡賞得開心,辟邪拿的心安理得,可這些東西,最終卻成了辟邪的催命符。
當然,辟邪卻也明白的很,所以贓物,也不過是一個由頭藉口而已,就算這些東西來路明確,他們想要治你的罪,還找不到別的藉口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些年有曹叡罩著,辟邪在宮中可謂是橫行無忌,得罪人肯定是難免的,背靠大樹好乘涼,如今大樹沒了,辟邪再無依靠,被人秋後算帳,也是難免的。
辟邪隱隱地有些後悔,早知道曹叡駕崩之時,自己一橫心,跟著殉葬,也算是能搏個忠義兩全的名聲。
如今身陷囹圄,還不知要受多少的罪,吃多少的苦頭,死的時候,能不能留個全屍,都未嘗可知。
很快地,辟邪被押解到了一間刑室之內,陰森昏暗的環境,沾滿鮮血的可怕刑具,看得辟邪都有些膽戰心驚了。
審訊辟邪的是大理丞王業,他在刑堂坐定,翻了翻辟邪的卷宗,便開始審理辟邪一案。
其實審案走的就是一個過場,王業很清楚,此次降罪辟邪,乃是中黃門張當所謀。張當素來與辟邪不睦,明帝在位時,張當一直受到打壓,沒有出頭之日。明帝駕崩之後,張當內外勾結,讓曹爽和司馬懿兩位顧命大臣給郭太后施加壓力,迫使郭太后下懿旨緝辦辟邪。
王業作為司馬懿一派的人,擔任本案的主審官,便是各方勢力妥協的結果,張當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扳倒辟邪,他要當皇宮的太監總管,而曹爽收受了張當的賄賂,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去處置了。
一個小小的內官,還輪不到曹爽傷腦費神,何況張當這小子很用心,投其所好,將幾個本應遣返鄉里的宮娥暗中送給了曹爽,曹爽大爽之餘,自然也就默許了張當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