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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鍾會率先地對這個決定表示支持,其他將領雖然在情感上還是很難轉過這個彎來,但也都紛紛表態,誓死追隨司馬倫,不管司馬倫做出什麼決定來,他們都無條件地支持。
如今他們的生死榮辱都和司馬倫是綁在一起的,都是一條蠅子的螞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管司馬倫更換什麼樣的旗號,向什麼人效忠,他們只管追隨便是。
司馬倫的部下這些人,和司馬倫一樣,對所謂的晉國,都沒有什麼認同感,他們生而為魏人,一直以來都是以魏臣魏將自居的,那怕是司馬家如日中天之時,名義上的皇帝也曹芳和曹髦。
直到他們遷都到了長安,司馬昭突然弒帝自立,廢魏立晉,自己當上了皇帝。
許多的人在一片茫然之中,就被迫地改換了身份,從魏人成為了晉人,可還沒有等他們適應這個新的身份呢,晉國又覆滅了,眨眼之間,他們又成為了亡國之臣,這身份的急轉,還真讓人無法適應。
現在司馬倫決意投降蜀國,而蜀國是以漢為國號的,晉國存在了一百來天,魏國也只存在了三十七年,也就是說,三十七歲以上的人,出生之時便是漢人,就算是三十七歲以下的,雖然生在魏朝,但是他的父輩祖輩卻是漢人,世代以漢人自居,四百年的香火延祀,以漢為正朔,恐怕早已是深入人心的。
第1698章 談判的底線
司馬倫選擇進軍的地點是西縣,西縣正好在冀縣和祁山堡之間,姜維北進之後,在西縣並沒有留下多少的人馬,而祁山堡作為祁山道的出口,倒是駐紮著幾千人,同時也是蜀軍的糧草轉運地。
如果說司馬倫想給姜維重重一擊的話,攻占祁山堡就可以達到目的了,一舉即可切斷姜維的歸途和糧道,讓姜維的北伐大軍陷入了困境之中。
不過司馬倫的目的是議和,自然不能下重手,所以進軍西縣無疑成為了上上之選。
所以司馬倫揮師西進,穿過段谷之後,從木門直取西縣,毫無懸念地就占領了該地,之後司馬倫便按兵不動,寫了一封親筆書信,派信使前往冀縣城下,去見姜維。
姜維也正是看到司馬倫並沒有什麼敵意,所以才會暫時沒有撤走,等到司馬倫的信使前來,姜維讀過司馬倫的親筆書信,這才明白司馬倫的意圖,旋即派出長史王含前往西縣,與司馬倫進行和談。
其實姜維對這次的和談更為地急迫,諸葛亮死後,蜀國朝野偏安於益州,不思進取,早已沒有了當初諸葛亮北伐之時的銳氣了,蔣琬主政之時,還曾計劃從漢中沿水路東進,謀奪東三郡,只不過因為風險難測,再加上群臣的反對,蔣琬北伐的計劃最終是無疾而終。
蔣琬死後,大將軍費禕繼任,但費禕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鴿派人物,完全廢棄了諸葛亮的北伐主張,甚至多次打壓積極北伐的姜維,還恬不知恥地對姜維說:“我等不如丞相亦已遠矣,丞相猶不能定中夏,何況是我等呢!不如保國治民,敬守社稷,以其功業等待有能者去繼承,不要以為希冀僥倖而決成敗於一舉。若果不如其志,悔之無及。”
費禕主政之時,姜維每每出兵,都要受其制裁,所將之兵,常常不過萬人,姜維雖有大志,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每次帶著數千人馬,侵入魏境,最多也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麼氣候。
姜維一直對費禕是心懷不滿,直到費禕被刺身亡之後,姜維獨掌大權,大肆興兵,準備大幹一番。
但多年以來早已形成苟安的蜀漢朝臣,對姜維的北伐之舉並沒有抱什麼希望,連續三次出征失利之後,朝中非議四起,尤其是光祿大夫譙周,更是公然上書劉禪,稱姜維窮兵黷武,虛耗錢糧,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所以,雖然說姜維領軍在外,但依然是承受著來自朝廷的巨大壓力的,這次姜維傾盡舉國一半的兵力,就是想要有所建樹的,如果這次依然無功而返或者說是慘敗而歸,那朝中的輿論可真就是一邊倒了,再也沒有人敢站出來支持自己北伐了,恐怕就連後主劉禪都會棄用他,可以說,姜維背負著相當大的壓力。
剛一聽到司馬倫率十萬大軍出現在木門的時候,姜維的心就涼了半截,遭遇到晉軍的前後夾擊,別說是建功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而這一次回到益州之後,可想而知姜維又將承受多少的罵名,這無疑讓姜維以後再想北伐就會變得困難重重了。
可再心有不甘,姜維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和晉軍拼個魚死網破,蜀軍一半的兵力在他的手中,這也是蜀國之根本了,如果將這支精銳之師給折損掉了,蜀國必然是元氣大傷,甚至動搖國本。
所以,姜維只有撤退的一條路可選了,但沒想到峰迴路轉,司馬倫竟然欲攜十萬大軍再加上隴西之地降蜀,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姜維不禁感嘆命運之奇。
如果姜維能得到司馬倫的十萬大軍相助再加上坐擁隴右之地,北伐的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這可是諸葛丞相終其一生都無法實現的目標,必然大振蜀中軍民之士氣,也讓那些反對派閉嘴不言了。
所以,姜維對這次的和談是抱有極大的厚望的,如果成功,那他便可以立下不世之功,更是有了窺探中原的資本,匡扶漢室,還都洛陽再也不是一句不著邊際的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