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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瘦馬和名妓,還有龜公和老鴇,驟然之間哭成一團。
張靜一按著腰間的刀柄,站在河堤上眺望……
這麼一搞,心裡倒是頗有幾分遺憾,上一世的人,難免都對這十里秦淮頗有嚮往,當然,嚮往的並非是這裡的風光,而是此地的春色。
從前的自己……大抵內心也是蠢蠢欲動的,就想見識一下,那名動天下的無數名妓和瘦馬們是什麼樣子。
結果突然來了這麼一下,此時再看那些胭脂粉黛們亂成一團,相擁垂淚,驚叫連連的模樣,只覺得大煞風景,什麼尋花問柳的心思也都沒了。
至於在這些名妓和瘦馬的心裡,估計他的形象也好不到哪裡去,大抵是張獻忠那般的模樣吧。
不過張靜一併不在乎,現在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只是靜靜地站著,冷眼看著那一艘艘精緻的畫舫,許多人押上來,許多人舉足無措。
此時,天色已有些寒了,便連河堤兩岸的垂柳也已不見綠衣,身後一個生員不知道什麼時候取了個披風來,關切地道:「都督……」
張靜一會意點頭,將披風披上,朝身子一裹,口裡道:「如何了?」
「正在甄別。」
張靜一頷首點頭,而後道:「張溥的畫像,已四處張貼了沒有?」
「張貼了。」
張靜一平靜地道:「很好,今日一定要拿人。」
其實張靜一不擔心張溥已跑遠了,畢竟東林軍的進軍速度很突然,進入南京城之後,立即控制了城中,隨即進行了封鎖,現在這南京城,幾乎是只許進不許出,這張溥除了在城中躲藏,根本就插翅難飛。
而他要藏匿,十之八九,還是會選擇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畢竟一方面,熟悉這裡的地形,另一方面,也有熟人作為掩護。
果然到了傍晚時分,有人驚喜地前來對張靜一稟報導:「在一艘畫舫里,搜到了一個男扮女裝的讀書人。」
張靜一聽罷,俊目一張,隨即便匆匆下了河堤,一面道:「瞧瞧去。」
這畫舫的規模很大,是一個大樓船,樓船裡頭,許多人早已被請了出來,只有老鴇和幾個女子在此垂手立著。
老鴇跪在船板上,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很明顯……一個私藏叛賊的罪名,是她承擔不起的。
一見到張靜一來,劉文秀也在此,他又上前行禮。
張靜一淡淡地壓壓手道:「人在哪裡?」
隨即,便有幾個人押了上來……卻見一個穿著女衣,頭戴金釵的『女子』。
這女子身軀顫顫,張靜一近前一看,隨即勃然大怒,抓著他的長『鬢』,甩手就給他一個耳光,大罵道:「狗東西,你鬍子都沒刮乾淨,你就扮女人?」
這人已被打得七葷八素,此時腦子暈沉沉的,終於發出了聲音:「士可殺不可辱。」
張靜一勾起一抹冷笑,道:「拿畫像來。」
有人取來畫像,張靜一一對照,便道:「果然是你,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在京城的時候,就得知你的大名,如今,你我終於相見了。只是萬萬沒想到,今日你我是這樣相見,張溥,你是不是也覺得很意外?」
這人就是張溥。
他絕對是個大聰明。
當初天啟皇帝入城,誰也沒有料到,東林軍居然如閃電一般便殺入了南京。
以至於所有人根本沒有準備的時間。
緊接著便是南京城被封鎖,他一時也尋不到機會逃出去,便只好在秦淮河附近等待時機。
只可惜……後頭天啟皇帝和張靜一的軍馬越來越多,而且開始大規模的拿人,此時張溥才知道事態嚴重了。
為了安全起見,他便躲藏於此,在他看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甚至……他還突發奇想,男扮女裝,只想著只要風聲過去了,再逃之夭夭便好了。
此時,張靜一目光冰冷,唇邊勾起冷笑,定定地看著他。
這張溥頓時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羞辱。
他冷冷地回應道:「我也早知你的惡名,你張靜一乃昏君鷹犬,不知殺害了多少忠臣義士,今日……我既落在你的手裡,也無話可說,大丈夫豈會苟且偷生,事已至此,請速殺之!」
張靜一是預料到張溥希望請死的。
倒不是這個人特別硬氣,而是這傢伙身份很不一般,他自知自己做的事,絕不會被容忍,已是必死。
更何況……他在江南呼風喚雨慣了,自然無法忍受被人這般的侮辱。
張靜一則是笑了,此時神色反而格外的平靜,道:「死是要死的,但是先別忙。」
第六百三十七章 真相在此
張溥見張靜一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隨即笑了起來:「你便是拿住我也沒有用,因為一切都已遲了。」
說著,禁不住大笑起來。
一旁的劉文秀聽罷,不由大怒,直接給了他一個耳光,這笑聲才戛然而止。
劉文秀怒罵道:「大膽,竟敢這樣和恩師說話。」
「恩師?」張溥面露嘲諷之色,笑著道:「什麼恩師,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他教授了你什麼?」
生員們都勃然大怒,若不是張靜一在此,只怕當真要將這張溥打死了。
張靜一則輕蔑地看了張溥一眼,而後回頭道:「哪一個是這裡的主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