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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鄧健詫異道:「百戶,你還真敢搜啊,我實話和你說了,這若是搜了,只怕會惹來大麻煩。」
「還會比我張靜一大?」
鄧健想了想道:「這清閒樓的背後,至少也是九千歲級別的人物,有的人雖然平日裡極少露面,不似九千歲這樣的招搖,可背後的能量可不小。再者說了,若是抓錯了人呢?就說現在這個叫李正龍的傢伙吧……他可和不少人都有交情,一旦拿住了他,就怕到時……」
鄧健身上,永遠洗不清錦衣衛的市儈之氣。說白了,就是看人下碟,尋常人物,當然擺出錦衣衛兇惡的面孔,可一旦碰到了達官貴人,立即便得躺在地上裝死。
這真怪不得鄧健,在京城裡當差的人,若是沒有這樣的眼力勁,基本上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在他看來,張靜一現在確實很得聖眷,將來的前途自然也不可限量,可若當真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人家背後要害你,你卻也未必知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可是小心為好。
一旁的王程也不禁勸:「是啊,還是小心一些為上,要不咱們從長計議。」
張靜一笑了笑道:「咱們什麼事沒幹過?現在倒是小心起來了!不過你們既然覺得應該小心,不妨,我們先別動手,你們二人帶著人先在附近布置,我先進去探一探虛實,這清閒樓居然能藏匿這麼多顯貴,肯定有不凡之處,不妨我約個朋友去看看。噢,對啦,鄧總旗,魏忠賢的那侄子,叫魏良卿對吧?他人怎麼樣?」
「挺實在的。」鄧健道:「一看就是老實人。」
「萬萬想不到,九千歲居然有這麼老實的侄子。他平日去這清閒樓嗎?」
鄧健撥浪鼓似的搖頭:「這人……我有耳聞,平日裡很少出門的,也極少和人打交道,只和九千歲的一些兒孫們玩在一起,一般不拋頭露面。」
「有意思,很好,那就請我這大侄子……一道去走一走。」
……
魏良卿看著手上的請柬,一臉懵逼。
尤其是上頭張口就是賢侄,讓魏良卿渾身都毛骨悚然。
他只有一個叔叔,叫魏忠賢,當然,他已經過繼給了魏忠賢,現在該叫魏忠賢做爹了。
「這張靜一,我有耳聞,只是他竟邀我去敘舊,這便奇怪了。」
他背著手,來回踱步。
魏良卿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畢竟從小就長在鄉下,小時候也是窮過的,若是家境好,他的叔叔魏忠賢也不至於割了自己去做太監了。
可隨著魏忠賢的發跡,他便被送到了京城來,這富貴的生活,讓他時時刻刻都不自在。
他想著家裡的兩畝地,還有從前地主家放了幾年的牛。
而至於陌生人,他一向是敬而遠之!說實話,就是沒底氣,好在魏忠賢身邊的人總是想盡辦法討好他,讓他不至過於恐懼。
這張靜一,他已聽自己的爹魏忠賢提過許多次了,起初是罵那狗東西,後來變成了張百戶,再到後來成了張賢弟,最近幾日,開始越發的叫張老弟了。
賢弟和老弟是不一樣的。
賢弟雖然有誇獎的成分,但很生疏。
老弟就不一樣,這說明關係到位了。
現在張靜一殷勤相邀,魏良卿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去一趟。
他坐著轎子,抵達了約定的一處茶樓。
便見張靜一穿著很樸素,也沒有穿官服,高高興興地朝他招手。
魏良卿落轎,幾個護衛想要跟上來,他搖搖頭,隨即上前,和張靜一見禮。
張靜一拍了拍他的肩,親切地道:「賢侄看著顯老啊,多大了?」
魏良卿老實地道:「二十有七。」
「呃……」
好吧,老是老了點,都快可以做他張靜一的爹了。
張靜一隨即微笑道:「我是久聞賢侄的大名,今日抽了空,才請你出來坐坐,來來來,喝了這盞茶,帶你去個好地方。」
魏良卿便好奇地問道:「什麼好地方?」
張靜一便露出一副神秘的樣子,道:「不要四處聲張,讓人聽了不好,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哦,哦。」魏良卿點點頭,端起茶盞,喝茶。
接著張靜一起身,拍下四枚銅錢,大氣地道:「會帳,不用找啦。」
說罷,帶著魏良卿直接下樓。
身後,傳來了夥計的聲音:「兩盞茶本就是四文錢,找不找不都一樣?」
魏良卿聽到這個議論,心裡有點慌,他想轉身過去給夥計打賞一點賞錢。
可這時張靜一已拉著他,催促地道:「走走走,馬上就到了。」
幾個護衛在門口候著,見張靜一和魏良卿出來,都欲想上前去。
魏良卿見張靜一沒帶什麼護衛,便朝他們使眼色。
這幾個護衛會意,忙退到一邊。
這街對面,便是清閒樓。
此時的天色還早呢,所以並沒有什麼客人。
張靜一扯著魏良卿,一面道:「待會兒進去,要自然一點,賢侄,我帶你干一件大事。」
「噢。」魏良卿抬頭看著這清閒樓……大抵明白了什麼,不由地臉色羞紅,口裡忙道:「什麼大事,我這人有些怕生。」
張靜一隨意地道:「一回生,二回便熟了。」
「老叔……」魏良卿嚅囁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