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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天啟皇帝,嘴裡早就淡出個鳥來,於是張牙舞爪,大快朵頤。
其他幾個護衛見狀,也就不客氣了,紛紛動了筷子,風捲殘雲。
他們本就身子壯實,又年輕,胃口極好,轉眼之間,便將酒菜吃了個乾淨。
可在另一邊,爭吵卻還在繼續。
對於錢謙益這些人而言,這種事拿出來公開討論,以他們掌控輿論的能力,自然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因此,當錢謙益話音落下,便有許多人紛紛道:「正是,潞王最賢,迎奉潞王……才能安順人心,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定要謹防宵小之徒,勾結奸人,篡奪大位。」
「倫理綱常,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違反禮制。」
一番議論。
坐在堂中的徐弘基,此時臉色已是慘然。
他坐著紋絲不動,這事的可怕之處就在於,真讓這些人招來了潞王,那麼當初支持了益王的他,可能就要遭受潞王猜忌了。
只是他不吭聲。
不少在坐的文臣見狀,便紛紛響應。
「潞王千歲與萬曆先皇乃至親兄弟,合該他的子孫繼承大統。」
「我倒聽聞,益王有圖謀大位之心。」
「他益王是什麼東西?」
啪……
有人突的拍案而起。
卻是徐文爵勃然大怒。
他看出了父親的憤怒,又見這些文臣個個義正言辭,他厲聲道:「益王殿下此番來是主持大局。」
「好啊,原來益王真要進南京?」
「不可,不可,世子……益王畢竟是遠支,雖為天潢貴胄,卻與皇家太疏遠了。」
徐文爵冷笑起來,道:「若論起親疏,那北京城裡的太子,才是最適合克繼大統的人,何須什麼潞王?」
此言一出……
卻是一下子反將了所有人一軍。
是啊,京城裡還有一個太子呢!
你們不是大義凜然嗎?那就迎奉太子登基嘛。
不少大臣頓時露出了怒容。
錢謙益穩穩坐著不動,火是他點起來的,他現在反而是一副看戲的心態。
不過……見所有人錯愕,錢謙益卻道:「當今太子並非誕生於宮中,坊間一直有傳言,此子非昏君所生,實為偽太子……」
於是不少人點頭附和道:「是極,是極。」
便連與天啟皇帝同座的幾個人,也都點頭。
天啟皇帝居然沒有生氣,依舊低著頭,津津有味地大吃大喝,竟也跟著人一起道:「不錯,不錯。」
……
南京左衛。
一隊騎兵抵達。
此處軍營,是駐紮在南京城內的三衛之一。
當數十個騎兵抵達這裡,轅門處,有人呼喝一聲:「是誰!」
為首的騎兵乃是李定國,李定國在馬上呼喝道:「奉旨而來,讓開!」
這門前的衛兵聽罷,非但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反而大怒道:「大膽,竟敢擅闖……」
「啪……」
馬上的人顯然是個沒有什麼耐性的人,直接舉起了短槍,很乾脆利落地一槍將這衛兵打死。
他死於話多!
緊接著,騎隊便火速進營。
槍聲響了之後,營中頓時引起了混亂。
許多人茫然地自營房中出來,卻已發現,有一個地方,有數十人舉著火把。
人們自覺地朝著這舉火把的地方,奔涌而來。
為首的一個指揮使同知,便領著一隊武官,匆匆而來。
「皇帝有詔,接旨!」
李定國大喝。
那指揮使同知不削一顧地大笑道:「皇帝在何處?大膽!」
說罷,提刀上前,對周遭的家丁和親兵道:「將他拿下。」
此話方落,李定國身後的十幾個人就已紛紛短槍齊出,手中的短槍連響。
啪啪啪啪……
這十數個家丁和親衛,便頓時倒地。
這一下子,倒是將許多人嚇著了。
有人下意識的想要逃,還有人舉起了武器。
李定國大喝一聲道:「逃,想逃到哪裡去?這營中已被包圍了,城中各處要道,統統都有人把守,誰敢逃一步,立殺無赦。」
他中氣十足,主要是這一股碾壓式的氣勢,卻是嚇唬住了所有的人。
李定國隨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京城有人作亂,朕特下江南平叛,江南諸衛,副千戶及其副千戶以上武官統統處死,其餘百戶、總旗、小旗、士卒人等,念爾等無知,盡赦無罪,所有軍卒,一個月之後,可留營或遣散,都時爾等自做計較。凡在營人等,每一旬賜銀一兩!即日起,由東林軍接掌軍營,爾等自當聽命,不得有誤。」
這旨意,沒有多少辭藻,也根本不存在任何之乎者也,務求所有人能夠準確地理解含義。
李定國說罷,不再多廢話,便大喝道:「哪一個是指揮使?」
「……」
李定國又大喝:「誰是指揮使?」
這時終於有人怯弱地道:「指揮使去喝酒了。」
「同知是誰?」
於是無數雙眼睛,便看向那方才下令要捉拿李定國的人。
這人臉色一變,心下意識不妙,立即想要大呼,一面要抽出腰間的刀來。
可李定國卻是疾步走向了他,不等他抽刀,已直接抬起槍來,對著腦袋便是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