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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個貢士的名頭,不過是比舉人的地位高一些而已。
如此做法,貽誤終身!
天啟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卻還是道:「知道了。」
說著,殿試繼續。
魏忠賢此時站了出來,開始放題。
兩百多個貢士,在這大殿上,站在了案牘前,一個個已經預備了筆墨。
隨即,魏忠賢尖細的聲音在殿中迴蕩:「題:論治天下。」
一聽這個題,貢士們都不由錯愕。
因為這個題,可謂是老生常談了。
怎麼治理天下,前人已經不知討論過多少次,沒想到今科的殿試,居然連題目都這樣敷衍。
不過很快的,就已開始有人提筆了。
因為題目雖老,卻想要寫一篇花團錦簇的策論,時間是個大問題,若是耽誤時間,難免遺憾終身。
那貢士劉若宰,此時喜上眉梢,機會來了。
雖然會試馬失前蹄,令他多少有些受打擊,可此番殿試,他卻很有把握,畢竟他久受家庭薰陶,文章也寫的好,這種策論,可以說是他的長項。
他自信滿滿,開始筆走龍蛇,一字一句地將心中的想法寫了下來。
一面寫,一面自鳴得意,自覺得自己只怕距離狀元,已是一步之遙。
其實這些貢士們並不知道,天啟皇帝之所以拿此為題,就是希望能夠在這策論之中尋找答案。
怎麼樣治理天下,這話題雖然老生常談,可實際上呢,很多方法……卻不過是清談而已,空洞乏味。
天啟皇帝現在有了兒子,他現在滿門心思都在想著怎麼治理天下,自然而然,也就希望出此題,無論如何,這些貢士都是人中龍鳳,或許有人……能從中為他找出答案。
時間過得很快,不聲不響地到了晌午,宦官們便按時收了卷,緊接著,貢士們謝恩告辭。
過了幾日,等皇帝看過了試卷之後,再排定名次。
殿試的排名,其實和考生未來的前途息息相關,若是能進一甲,也就是狀元、榜眼、探花,那麼未來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若是能進二甲,就有極大的機會進入翰林,將來平步青雲。
可如果是三甲,那就慘了,不但會被同榜的進士們取笑,而且一般在六部里觀政,也就是後世俗稱的實習之後,便外放到各州縣裡去,從縣丞做起,這輩子可能永遠都困於州郡。
所以考生們考完,個個心裡惴惴不安,又想到那個現在很忙,沒功夫來殿試的傢伙……本是有人想取笑那管邵寧幾句,卻突然發現,好像無以下口……
你說他攀上了張家的大樹,說他阿諛奉承,說他沒有風骨,可是……人家連本是可以唾手可得的進士甚至是狀元都不要,各位還配嘲笑他嗎?
於是人們自動地忽略掉這個倒霉的傢伙,各自焦灼地等待著最後決定命運的結果。
殿試之後,天啟皇帝覺得好像今日因為殿試,耽誤了許多事,所以稍稍小憩之後,又召了大臣來廷議,要議的,依舊還是賑災。
眼看著天都快要黑了,卻還要聚集大臣,大臣們一個個愁眉苦臉,苦不堪言。
他們恨不得又要批評一下天啟皇帝,陛下這是虐待大臣啊!
一直議到了三更,天啟皇帝才意猶未盡地回了寢宮。
他太疲倦了,只是想到現下這麼多的災民,整個京城雖是解決了關中的隱患,卻也讓京城成了一個火藥桶,一旦朝廷治理不及時,那便是天大的事。
所以他輾轉著,總是睡不著。
直到次日清早,又召了內閣學士,以及六部尚書、侍郎以及給事中等人來覲見。
黃立極覺得自己也受不了了。
陛下還年輕,身體還可以折騰,可老夫已年過六旬了啊,現在站著都能打瞌睡,陛下能不能不要再舉行朝會了?
可沒辦法,因為他們發現,天啟皇帝雖是生出了眼袋,可依舊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開口就問:「現在各縣賑濟得如何了?」
倒是戶部尚書李起元率先道:「啟稟陛下,各縣沒出什麼亂子。」
天啟皇帝頷首點頭:「這災民源源不斷,還是讓朕不放心,這些日子的奏報,朕都看過,但是卻不知為何有人攻訐新縣,新縣上一次治水,就很好。」
這一下子,許多人就不做聲了。
倒是那禮部尚書劉鴻訓道:「陛下,那也不盡然,比如此次,災民們湧入宛城縣和大興縣就是最多,新縣反而少了。不只如此,臣也確實聽說,新縣確實有官吏借著賑濟的名義,為自己謀利的嫌疑。臣不敢斷言此事真偽,可想來不是空穴來風。」
聽了劉鴻訓的話,天啟皇帝顯得焦躁,但他還是覺得不可能,只是不知實際情況,也不好說什麼。
東廠那邊,倒是調查過一些,好像是關於張家強迫災民做工……
天啟皇帝心煩意燥地皺著眉頭,突然道:「諸卿相信嗎?」
這時,倒是黃立極站了出來,笑呵呵的做和事佬:「陛下,終究這只是小節,現在主要是不要出現大量的餓殍,免得滋生事端,至於其他的事,臣以為該放一放。」
孫承宗卻站出來道:「老臣這些日子,倒是學過一些東西,百聞不如一見,與其在此坐而論道,爭議孰是孰非,其實只要一看便知,臣願奉陛下的旨意,到各縣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