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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靜一此時正躲在陣地里,聽到那四面八方的嗩吶聲,便取瞭望遠鏡,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鋪天蓋地的人馬漫山遍野的朝這邊殺來。
一時之間,竟也被這氣勢嚇著了。
他雖然沒有看出這流寇的隊形,就像一群野牛,也沒有什麼章法,可細細一想,以流寇的戰鬥力,已經很可觀了。
畢竟比尋常的官軍要強得多,要知道,許多官軍可沒有嗷嗷叫著衝殺的勇氣。
靠這三板斧,完全足夠馳騁中原。
因而,也就沒有人在練兵上頭下功夫,反正平A過去就完事了。
不過這駭人的氣勢,還是讓張靜一覺得有些嚇人。
一旁的天啟皇帝也極認真地觀望著事態,不由道:「氣勢有餘,可惜沒有章法。」
張靜一的關注點則是……
「陛下,這裡危險,陛下還是回城中……」
天啟皇帝擺了擺手道:「若這裡失陷,城中又怎麼會安全呢?張卿……做好準備吧。」
張靜一素來也知道天啟皇帝的性子,便只好點頭。
隨即他對身後的人下令道:「按計劃行事。」
於是傳令兵火速翻身上馬,數十個傳令兵立即穿梭於各處的陣地。
而後……
一支人馬磨刀霍霍,轟隆隆轟隆隆,飛馬而出。
這是側翼的一支騎兵。
當然,他們不是衝鋒陷陣的。
張靜一也感覺到騎兵的重要,在拿下了建奴之後,便從關外擄來了大量的軍馬,建立了幾處馬場,而後在東林軍的內部,建立了新的騎兵教導隊。
當然,在所有人的概念之中,騎兵充當的乃是衝鋒陷陣的角色,而在東林軍,騎兵的角色則更多是為了配合步兵和炮兵,從實力擔當,變成了全能的打雜選手。
五千鐵騎,所選用的馬,統統都是關外最精良的戰馬,所有人全副武裝,卻不是重甲。
重甲在火器出現之後,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東林騎兵所需的騎兵,是需要能夠在戰場上快速遊動,且擁有一定防護能力的輕騎。
騎兵一出,卻沒有直接殺入敵陣,而是直接離開了陣地,在外圍遊走。
他們一出現,立即引起了流寇的警惕,起初的時候,流寇還以為這些騎兵是要殺奔到自己這邊來的,因而,層層疊疊推進的流寇,一隊隊人取出削尖的長竹竿。
不過很快,見這東林騎兵居然絲毫也不戀戰,一出陣,立即避開他們,朝著側面去了。
於是,敏銳的高、張二人意識到,這些人只怕是撒在外頭,想在鏖戰的時候,突然從腹背襲擊自己。
張獻忠卻是滿不在乎,明軍在關中和他們作戰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戰法,不過這戰法看上去很完美,中軍結陣,應對進攻方的衝擊,騎兵在側,隨時在外圍進行清掃。
可是戰法雖好,理論也很完美。
而實際上,在關中的時候,官軍往往這樣玩的時候,很快就發現,騎兵還沒遊走,流寇就將他們的中軍衝散了,側翼的騎兵一看,好傢夥,最後便跑了個乾淨。
此時的高迎祥只是冷笑一聲道:「雕蟲小技,不必理會,進攻,俺只要中軍!」
一時之間,喊殺震天。
數不清的人馬,自四面八方殺了來。
就在這個時候,炮隊已經做好了準備。
足足三百七十門火炮,分置於幾處的陣地。
此時,東林軍顯然並沒有立即攻擊的跡象。
而是耐心地等待著。
最先抵達的,乃是孫可望的騎兵。
無數的騎兵,轟隆隆的出現,直刺東林軍的正面陣地。
那孫可望乃是驍將,後頭無數的騎兵,拿著各種的武器,已發出了怒吼,他們對於孫可望,有著巨大的信任感,這孫可望幾乎沖在最前,眼看越來越近,口裡發出了呼聲:「要小心對方的火器!」
當然,這聲音迅速的淹沒在了馬蹄和喊殺聲中。
這根本不是提醒,其實也沒什麼提醒的,官軍的火器,他們是見識過的。
打不死人。
被打死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就在此時……
嗤……
從東林軍的中軍,一枚禮花突然發出嘯叫,而後燃著亮光,一下子衝上天空。
這是授意炮擊的命令。
東林軍還只是數百數千人的時候,單憑口哨就可傳達命令。
可隨著規模不斷的擴大,原先的戰鬥,也就變成了現在的『會戰』,軍隊展開的面積也越來越廣,單靠哨聲,已經沒有辦法迅速傳達命令了。
因而,當信號的禮花一上天空。
各營的人馬一看,尤其是炮兵營的傳令兵們,立即掏出了竹哨。
一時之間,急促的哨聲響徹一片。
各炮隊隊官們聽到哨聲,頓時精神抖擻起來。
而後歇斯底里地大吼:「炮擊,炮擊,給我往死里炸!」
緊接著,無數炮兵開始忙碌開來。
很快……
轟……
第一聲炮響發出。
隨後……炮聲隆隆。
大地似在顫抖。
那無數馬蹄聲,立即被炮聲壓制。
孫可望只覺得一瞬間,自己便失去聽力了,只有嗡嗡嗡的響。
坐下的戰馬,頓時開始變得暴躁和不安,發出了驚恐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