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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澤潤乃是那老人的長子,而他的父親,則是聲名赫赫的祖大壽。
祖澤潤乃是錦州副將,此時四十歲不到,卻已是從二品的將軍!
這遼東人誰都知道,生在祖家,便是一個廢物,哪怕是混日子,將來至少也有一個從二品的副將。
畢竟祖家近親,成為總兵、副將者,已有七八人了,還有幾個年紀小的後輩,其實距離這樣的高位也不遠了。
想當初,建奴還未崛起的時候,整個遼東,也不過區區一個總兵官,一個副將。
可等到建奴崛起,雖是建奴不斷的侵城掠地,一個遼東,大明的防線不斷的縮小,丟失的城池大小七十多座,可這並不妨礙數不清的功勞報到朝廷。
於是,無數武官,藉此扶搖直上,如今,這總兵官就已有四五個,副將就更多,有十幾個之多。
可以說,建奴人的崛起,雖是建立於遼人的血淚之上,可實際上,卻也讓不少遼人世族藉此機會不斷的壯大。
無論是李家,還是祖家,大抵都是如此。
祖澤潤說這玩意像火銃,其實有人暗暗吐槽,這哪裡像火銃。
不過因為他是祖澤潤,眾人便當真紛紛點頭:「是極,是極,學生越看越像火銃,還真是……」
正說著……
一旁的生員,已經開始悄然地撤去。
而此時,祖澤潤已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他左右張望,剛想要說什麼。
突然,那兩架機槍突的噴出了火舌。
噠噠噠噠……
又是熟悉的聲音。
變故突生,有人直接被射倒在地。
那祖澤潤離得遠,一見此景,已是要嚇癱了,他臉色蒼白,禁不住怒吼:「大膽,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誰字還未落下,便見身邊一個個參將、游擊將軍,甚至還有一些千戶,已應聲倒下。
更有不少文官,發出驚叫。
有一群人,妄圖想要逃開,可兩側,卻早有一隊隊的生員,端著火槍,開始射擊。
三面受敵。
噗……
一枚子彈,直中祖澤潤的臉頰,祖澤潤啊呀一聲,發出悽厲的慘叫,人已跪下,捂著自己的嘴,指縫之間,鮮血淋淋而下。
他張口含含糊糊的,似乎叫著什麼,似乎是在說:「瘋啦,瘋啦……」
僥倖還活著的人,此時比死了還要難受。
因為他們此刻所見到的,是人間地獄。
方才還有人大喝大膽之類的話。
可轉眼之間,許多人已是跪倒,悽然道:「饒命,饒命啊……」
只可惜……子彈是沒有情感的。
噠噠噠噠……
這無數子彈依舊在人群之中亂掃。
終於,一個又一個的人倒在了血泊里。
須臾之間,數百人已沒有人豎著的了。
隨著一聲哨響,機槍終於停下。
其餘的生員,紛紛上了刺刀,開始層層疊疊地聽從號令,徐徐上前。
而後,但凡還剩下一口氣的,便是一刺刀下去。
生員們已對這些人,生出了極度的厭煩之心。
在軍校的教育之中,本來就有關於剷除豪強的內容,再加上此番在遼東的所見所聞,此時對這些人,更是沒有絲毫的同情。
組潤澤還未死,只是他的臉上全是血,腮幫子是有著一個巨大的豁口,整張臉已是稀爛,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此時,血污已沾染到了他的眼前,他看到的這個世界,一下子變紅了。
什麼都是紅的,似乎整個天空,都染上了血色。
他張口想要說什麼。
可什麼也說不出。
這個生來富貴,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成年之後,不需花費多少氣力,只需跟著父親和伯父隨便轉悠,便有數不清的功勞等著他去領的人,顯然是沒有意識到,有人會像死狗一般地對待他。
此時,一個生員發現了他。
他撲哧撲哧地想要喘氣,求生欲讓他想要極努力地辯解,告訴他們,自己的父親是誰,自己的祖父是誰,自己的伯父是誰,甚至還想說,刺駕的事……已經過去,那些客軍……
可惜……
他已張不了口了,因為臉只要輕輕的抽動,一股劇痛便讓他身子抽搐。
口裡已有血沫噴湧出來。
可他還想活。
那生員的皮靴子已踩在了他的身上。
而後,祖澤潤看到了明晃晃的刺刀。
在這血色天空的背景之下,這刺刀卻是雪亮。
而後,刺刀的刀劍對準了他,隨即狠狠地紮下。
呃啊……
血霧噴涌,灑落了更多的鮮血!
第五百二十二章 暴君
祖潤澤顯然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
被一個穿著灰色大衣的無名小卒,用幾乎最讓人覺得恥辱的方式,一刀結果性命。
這刺刀,又快又准,直刺他的咽喉。
因而,祖潤澤死得異常的乾脆。
他最後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氣,而後便覺得一股劇痛襲來,最終……身子不斷地抽搐,劇痛加上窒息,隨即,再沒有了任何的聲息。
那生員,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殺死了一個什麼了不起的人,很快便不再理會他,繼續徐徐前行,尋找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