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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的眼裡,不無欣慰。
因為若不是張靜一已經提前知道,那麼是絕不可能這麼早趕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天啟皇帝剛剛抵達這裡,張靜一那邊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而後火速趕來,而隨後,有人行刺,天啟皇帝反殺。
張靜一驚魂未定地道:「臣……聽聞陛下來了詔獄,又結合了一些訊息,感覺這詔獄有鬼,因而趕緊來救援,陛下,沒有受傷吧。」
「皮肉之傷沒有……」天啟皇帝拉下臉,一臉嚴厲的樣子,他既欣慰,又有幾分不滿,因而厲聲道:「可心裡卻很不痛快。」
張靜一便沉著臉道:「誰讓陛下不痛快了?」
「當然是你!」天啟皇帝道。
張靜一:「……」
天啟皇帝嚴厲的道:「你這短銃,很好……可問題也不少,其一還是不夠穩定,有兩把,居然卡殼了,你來說說看……也幸好朕渾身都帶滿了短銃,如若只帶一兩柄,這豈不是要害死人?朕是防範於未然,可若是其他人,也能如朕一般嗎?短銃的好壞,決定生死大事,怎麼還如此的粗心?」
說著,天啟皇帝又道:「問題還有,子彈射出時,震動太大了,若是雙手握持還好,單手握持,幾火銃下去,這胳膊便要酸麻,手臂便覺得不是自己的了,也就是朕,平日裡熟悉弓馬,頗有幾分氣力,若換做是其他人,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力竭了!這還了得?一旦力竭,命就沒了。」
「再有……你這短銃,若是在十丈之內,勉強還能指哪打哪,一旦超出了十丈,它飛去了哪裡,朕便再如何練習,也無法掌控。可見精度……還是差了許多,這樣,朕明日,羅列這短銃的問題,你回去好好琢磨,要想盡辦法改進,這是事關生死的事,絕不可疏漏,出了紕漏,便教人死無葬身之地,等你讓匠人改進之後,再送到朕這兒來,朕要親自試銃。」
張靜一一臉無語,卻也只好道:「臣遵旨。」
說著,張靜一連忙轉移話題:「陛下,賊子呢?」
「賊子?」天啟皇帝輕描淡寫地道:「該殺的都殺光了,一個沒留下,有幾個有用的,留著。你看,朕現在正在和這麓山先生……打交道呢,得從他口裡問出一點什麼,至少要曉得他的真實身份。」
張靜一聽罷,則突然道:「陛下,他們的身份……臣已有預料了。」
「什麼?」天啟皇帝愕然地看著一臉自信滿滿的張靜一。
第五百七十四章 真兇
眼前這個叫麓山先生的人,顯然屬於反賊中最頑固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所以天啟皇帝想從他的口裡撬出一點什麼,實在不容易。
這些亂黨到底規模有多大,牽涉到了多少人。
眼下還是一無所知。
不過可以肯定的就是……這些人很可怕。
牽涉到了錦衣衛的高層,行事隱秘,而且顯然活動了許多年,可是此前,朝廷居然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天啟皇帝看著張靜一道:「這樣說來,你已掌握了一些東西?」
「是的。」張靜一一臉認真地道:「這麓山先生到底是什麼身份,臣現在還不知道,不過……臣相信……有人知道。」
「是什麼人?」天啟皇帝道。
張靜一隨即道:「臣一開始……懷疑到的,就是這錦衣衛同知駱養性。這是因為,臣根據線報,有兩個人最可能就是這麓山先生……其中一人,叫做鄧文,而鄧文此人,確實很符合麓山先生的條件,尤其是有一樣,讓臣格外的警惕……那便是這叫鄧文的人……居然住在會館。」
頓了一下,他接著道:「如此一來……那麼許多事就解釋得通了。京城裡頭,麓山先生若是住在私宅,想要和各色人等接觸,若是被錦衣衛盯上,那麼難免會顯得可疑。可若是住在客棧,客棧裡頭人多嘴雜,行事定然很不方便。唯有這會館,其實是最安全的。」
「一方面,京城中大大小小的會館,多為同鄉會館,這些同鄉會館入住之後,不會引起人懷疑,而且一般的會館,因為作為同鄉聯誼之用,所以也有不少大人物牽涉其中,就算是有什麼問題,也不擔心……會有尋常的差役和校尉敢找上門去。何況……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藉助這裡,與人交際,並且形成一個較為穩固的人際關係網絡。」
「因此,臣便料定了……這鄧文……十有八九,就是麓山先生了……可是……當時臣沒有立即輕舉妄動。這是因為……臣想依靠這麓山先生,還有這一處會館,徹查出這些人,從而連根拔起。所以聽聞陛下要去詔獄,又想到這詔獄乃是錦衣衛指揮同知駱養性掌管,頓時覺得大事不好。」
天啟皇帝雖然知道結果,但是卻不知過程,此時好奇心勾了起來,於是略帶急切地道:「這又是為何?」
張靜一笑了笑道:「因為很簡單,這個會館,本就和駱家有關,臣如果沒記錯的話,駱養性的父親,在萬曆年間開始,就喜歡與文士打交道,他的祖籍乃是湖南,因而設立了湖南會館,藉此安置那些從原籍來京城裡的文士,據說對他們多有照顧。」
「而這鄧文,恰恰就在這個會館之內。」
此時許多京城的權貴,十分風行建立同鄉會館,畢竟能從原籍來京師的人,往往都是各地有頭有臉的人,有的是進京趕考,有的是做買賣,尋常百姓,是沒有資格出這種遠門的。而建立了同鄉會館之後,不但讓彼此之間的聯繫變得緊密,而且還可以藉助同鄉的關係,彼此交換利益,這是一樁再好不過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