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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奴人的韌性,此時便體現了出來。
若是其他軍馬,只怕早已奪路而逃,尤其是在這黑夜之中,根本不知來了多少人馬,那牛錄卻是嘰里呱啦的大吼一通。
四面八方的旗兵,便循著聲音的方向,抹黑開始朝著牛錄方向集結。
有的旗兵,直接持刀將一個個衝來的漢奸們砍翻,頓時渾身是血,口裡還罵著什麼。
也有漢奸口裡大呼:「明軍夜襲,夜襲……」
可誰也不知,這到底是不是這些反叛的漢奸們麻痹他們的詭計。
原本這些漢奸,雖是每次衝鋒都打前鋒,平日裡也都幹著不少雜役的活計,甚至是奸淫擄掠,那也是旗兵們先挑選自己最喜愛的財貨,才輪得到漢奸們去清掃一點殘羹冷炙。
可建奴人和這些漢奸之間,並不完全信任。
這種不信任感,誕生於建奴人崛起之後,那種內心深處的傲慢,再加上平日裡得到的各種優待,就更加眼高於頂了。
雖然在建奴的上層,為了籠絡遼民上層的士紳,對這些漢人,尤其是漢奸,給予了許多的好處,甚至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
可在建奴人的中下層,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他們無須去思考長遠的問題,一直都對漢奸們有所防備,在這夜間,這種不信任感便瞬間放大了。
三五成群的建奴人,見了衝來的漢奸們,立即提刀便砍。
一時之間,人仰馬翻。
這些本是沒頭蒼蠅的漢奸們本只是奪路而逃,現如今卻發現自己陷入了絕境。
為了求活,有人橫了心:「殺出去!」
一聲大吼之後,彼此拼殺在一起。
甚至建奴人和建奴人之間,因為夜裡不能視物,而且在混亂之中,有時也會拔刀相向,等殺死對方時,方知原來竟是自己人。
只是現在,已來不及了。
人的猜忌心在此刻不斷的擴大,身邊的任何人都變得不可信任起來,誰也不能確保,身邊的會人不會對自己拔刀相向,也不知近在咫尺之人,究竟是敵是友。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之下,唯一能活下去的辦法,就是不斷的砍殺。
於是,沒有了建奴人,沒有了漢奸……彼此之間,殺得眼都紅了。
到處都是殘留下來的屍首。
而哨聲已越來越近。
第三教導隊,一直趁著漢軍營大亂的時候,潛伏在建奴營附近,按照預定的計劃,此時,第三教導隊的竹哨吹起。
四面八方的生員,已是衝殺而來。
他們輕鬆自如地依靠衣甲和胳膊上繫著的紅巾分辨出友軍,聽從著哨令,迅速將混戰一起的漢奸和建奴人分割,而後……三五人為小隊,進行收割。
這種戰鬥,幾乎是一面倒的。
哪怕是建奴人再驍勇,戰鬥意志有多強,也不過是受傷的獅子而已,它的眼睛已經瞎了,大家不急著上前殺戮,而是不斷的將包圍圈收縮起來,待對方一有空擋,便隨著哨聲一齊衝殺上前,將人剁為肉醬。
張靜一提著刀,此時髮髻已亂了,於是披頭散髮,他砍翻了兩個人,這本是混亂不堪的戰場,可在他的眼裡,卻是井井有條。
幾乎所有的敵人都已分割。
每個教導隊各司其職。
建奴人和這些漢奸們,在奔逃和相互殘殺和踐踏的過程中,自己已殺的眼睛紅了,且筋疲力盡。
再加上被分割圍住之後,其實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戰鬥力,沒有了協同,個人的勇武在這其中不過是笑話而已。
隊長們根據不同的情況,依舊用哨聲指揮著大家有序的進行殺戮。
很快,張靜一便尋到了一群被窩在拒馬那兒的建奴人。
顯然,這裡有一條大魚。
這人至少是個牛錄,在他的身邊,有十數個親兵,雖被包圍,可作戰卻尤其的頑強。
原本到了這個地步,已是山窮水盡,要嘛潰逃,要嘛哭爹喊娘的乞降。
可這些人,被裡三層外三層的生員們圍住,卻依舊緊握兵器,目露凶光,寧做困獸之鬥,一次又一次的妄圖突圍出去。
那被人擁簇的武官,更是如鐵塔一般,身上穿著厚重的鎧甲,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手裡一根狼牙棒子,險些將一個避開不及時的生員砸成肉醬。
張靜一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禁想,不都說古代的軍隊,只要有了兩三成的戰損,再精銳的兵馬也要崩潰的嗎?
果然……
有人騙我!
此時的張靜一,甚至有些後怕,若是在白日和這樣軍馬交戰,會是什麼結果,就不太敢想像了。
生員們見此,甚至有些膽顫。
這一路過來,他們幹的都很漂亮,唯獨沒見過這樣悍不畏死之人。
畢竟是一群新兵,即便再憨厚老實,也會有恐懼。
此時,張靜一已經定了神,臉色一正,大吼道:「殺!」
他這一吼,附近的教導隊隊長立即聽到了張靜一的聲音,於是立即吹起了全面進攻的竹哨。
說罷,張靜一正待要提刀上前。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他的身邊,只見一個身影飛快地竄出。
一個個頭矮小之人,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持利刃,突的越眾而出!
他如有樊噲之勇,一馬當先,率先扎近了那建奴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