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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頷首:「你來布置,朕再去那邊觀測。」
孝陵衛軍鎮在紫金山腳下,扼守咽喉之地,既是前往孝陵的重要通道,也是南京城的門戶之地。
此時……面對著東林軍這邊,城門緊閉,無數人登上了城樓,開始守城。
而面對著南京的城門,則有源源不斷的人挑著金銀和糧食,以及各路人馬開始匯聚。
南京乃是天下最重要的重鎮,在這裡的南京兵部,掌握了江南所有的軍馬。
南京那邊,號稱流寇進入了江南,因此開始布防守衛南京,這孝陵衛的軍鎮,就成了重中之重。
此前江南承平,而東林軍一路奔襲,許多重要的關塞幾乎都丟失,說到底,是因為大家都反應不及,處處陷入了被動。
眼下,終於在這裡,南京城這邊才開始有了防備。
為了固守於此,南京兵部突然下文,要求這裡駐守的孝陵衛立即上紫金山,令他們前去固守陵寢。
畢竟孝陵衛是掌握在南京的神宮監宦官的手裡,對南京兵部而言,並不可靠。
調走了孝陵衛,緊接著,便是各路人馬雲集。
短短兩三日時間,竟有兩萬餘人。
而現在……依舊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馳援而來。
南京城外圍的軍馬,紛紛來此。
此時,城中可謂是固若金湯了,負責衛戍於此的,乃是新寧伯譚懋勛。
譚懋勛也算是世鎮南京的勛臣之一,此時他奉了南京兵部之命,在此調配人馬。
對於城外的情況,譚懋勛也嘗試著派出斥候,不過但凡是出去的斥候,很快便被對方趕了回來。
這令譚懋勛不免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當然,譚懋勛也心知肚明,對方這是精兵,人數很少,在數千以上!
而他們這邊是守城,現在陸續的援軍到達,人數在對方的接近十倍都有可能。
這種情況之下,沒有理由會輸。
只是對方的真實身份,卻是最令譚懋勛所擔心的,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什麼了。
可偏偏,譚家在江南已有數代,和江南這邊的牽涉和瓜葛實在太深了,眼下除了硬著頭皮,與江南共存亡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好在他畢竟是將門之後,對於軍事還是頗為精通的,現在各路軍馬聚集於此,首先就是要讓大家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因此,他見了一個又一個指揮和千戶,又到處巡營,了解糧草以及餉銀的發放情況。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有些人居然還想剋扣軍餉,這在譚懋勛看來,簡直就是不知死活了。
朝廷的空餉能吃,南京城諸公拿來犒賞的銀子,你們也敢吃嗎?
這一日下來,他已筋疲力盡。
只是疲累了一整天,剛剛想要歇下,這時卻聽外頭有人道:「伯爺,一些讀書人求見。」
這譚懋勛聽罷,頓感頭痛,這個時候,一群讀書人來湊什麼熱鬧?
只是……他心裡明白,在江南這個地方,所謂的讀書人,可不只是在讀書的人這樣簡單。
於是他定了定神,忙道:「請他們至大堂,我隨後便來。」
譚懋勛倒也不耽誤,隨即便動身,徐步來到大堂,便見十幾個讀書人綸巾儒衫,一個個精神奕奕地在等著了。
譚懋勛還未落座,為首的一人便道:「區區王時敏,見過伯爺。」
譚懋勛一聽,卻忙是側身,而後回禮:「可是太倉的王相公嗎?」
王時敏笑了笑道:「正是。」
譚懋勛頓時便覺得自己矮了一截。
這位王時敏,絕不是簡單的讀書人,此人乃是從前的內閣大學士王錫爵之孫,翰林編修王衡之子,系出高門,在這江南……也很有文名。
此前,他還做過官,不過做了沒幾年便厭倦了,反正有的是土地和錢財,在蘇州太倉那裡,王家被稱之為王半城也不為過。
面對這樣的人,譚懋勛當然矮了半截。
王時敏如此,其他的讀書人,只怕身份也不低。
於是譚懋勛便一一和他們見禮。
譚懋勛這才道:「不知諸位來此,有何見教。」
王時敏雖是年過四旬,不過渾身上下,卻頗有貴氣,說話不緊不慢:「我等聽聞賊軍至此,特來助戰,這些賊子,個個窮凶極惡,我等倒也略知一些軍事,願投效於此,為保我江南萬萬百姓,為將軍出謀獻策。」
不怕讀書人沒辦法,就怕他們什麼都懂。
譚懋勛一聽,心就沉到了谷底,就你們這些平日裡吟詩作賦的傢伙?也來出謀劃策?
當然,這些人身份不一般,個個都是江南頂級的士紳,祖上都曾身居高位,這絕不是譚懋勛這樣一個伯爵可以招惹得起的。
譚懋勛便笑了笑道:「我這裡正缺人手,沒想到諸位竟毛遂自薦,好,太好了。」
這王時敏大喜,立即道:「譚將軍,我等的軍力,乃是那城外賊子的十倍,為何不立即出擊呢?」
譚懋勛:「……」
譚懋勛忙道:「我奉命固守於此,而且各路大軍匯聚,此時對各路軍馬尚還沒有摸透底細,不能做到知己知彼,所以不好輕易出兵。」
王時敏笑著道:「諸葛亮六出祁山,正應了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這句話,我等雖無諸葛之才,今番至此,豈可坐困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