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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心裡也在揣摩著,這個時候,他不能輕易表態,需繼續觀望才好。
田爾耕與周正剛面上的嘲諷意味則更盛。
這張靜一仗著陛下寵愛,歷來沒有規矩,可今日撞到了成國公,算是一腳踢到了鐵板上了。
瞧你能的。
就等著看你倒霉!
此時,張靜一道:「很好,看來你是打算抵死不認了。其實……你確實很聰明,做事也非常的謹慎,其實……若不是皇太極那邊得到了一丁半點的訊息,朝廷打算徹查那些與建奴人勾結的商賈,以你的縝密,這天下人誰會疑心到你成國公府的身上呢?」
朱純臣冷哼一聲,並不理會。
張靜一便又道:「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這朝廷一徹查,你終究還是有些慌了,雖然你心裡清楚,皇太極對於你的事也所知不多。那些與建奴勾結的商賈,是絕不會向建奴人透露出你的身份的。可是……只要錦衣衛還一直順藤摸瓜的查下去,你遲早會敗露。」
「所以,你便決定渾水摸魚,只有將水攪渾,讓這廠衛將注意力攪到其他地方去,再拎出一個替罪羊,那麼……這件事便絕不會有人過問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又道:「而只要陛下中毒身亡,天下必定有巨大的變故,到了那時候,誰還有心思查這一樁案子呢?更何況,廠衛為了早日結案,那宣城伯不就是一個現成的替罪羊嗎?一切栽在他的頭上,這件事便算是了了,那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陛下駕崩的事上頭,你自然可以優哉游哉地逍遙法外了。」
朱純臣依舊鎮定自若地看著張靜一,笑道:「新縣侯編的一個好故事。」
張靜一也笑了:「你就當我是編的故事好了。」
說罷,張靜一繼續聲情並茂地道:「所以,你的布置之中,最重要的是讓人給陛下下毒!這些年,宮中比較鬆懈,再者,這河豚毒無色無味,只要添加一點,便足以致命,無藥可醫。」
「可是,單憑下毒還不成,你還需有個替罪羊,是以,你便夥同了尚膳監的宦官,尋了一個替罪羊,這個替罪羊,就是劉武。」
「劉武?」朱純臣平靜地道:「我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一旁的周正剛也忍不住譏誚道:「怎麼,難道不是劉武投毒?」
「不是!」張靜一正色道:「劉武根本沒有投毒,當時這邊有了眉目之後,我第一個就是懷疑。這下毒之後,下了毒,便立即自盡,而且他與宣城伯的關係如此的明顯,傻子都知道,他這一死,便是死無對證,肯定要牽涉到宣城伯那兒去,那麼……這個人為何還要這樣做?宣城伯又為何要這樣做?」
「當然,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既然大家在他的房裡,搜到了半瓶河豚毒,這就更加奇怪了,你說一個人……他要自盡,手裡明明就有毒藥,可是偏偏……他不用這毒藥,卻非要將自己掛在房樑上,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張靜一提出了兩個疑點。
當然……張靜一之所以起疑,最大的原由,還真不是這兩個疑點。
而是因為,背黑鍋的是宣城伯衛時春。
衛時春這個人,張靜一有印象,兩世為人的人,又略知一些歷史,便知這宣城伯是在甲申之變的時候,全家投井身亡。
這樣一個人……在明朝滅亡的時候,居然選擇了自殺,而且是全家自殺,雖然頗有幾分愚忠的成分,可這樣一個人,卻是說他一直私通建奴人,偷偷攢下了這麼大的家業,雖然……也未嘗沒有可能,只是……張靜一的直覺之中,卻還是有些無法相信。
正因為有了這些直覺,所以張靜一才決心徹查到底。
要怪,其實只能怪有人自作聰明,栽贓誰不好,非要栽贓給宣城伯衛時春。
當然,這個理由是不能說的,因而張靜一經過細細分析後,便找出了兩個可以公布於眾的小疑點。
張靜一笑了笑道:「第一個疑點,說明幕後之人有些不智,可問題又出來了,此人行事如此不周密,讓劉武去下毒,結果很快就牽連到自己的身上。那麼……此前他私通建奴,為何這麼多年沒有察覺?這是不是不合理?」
「這第二個疑點,我可以斷言,這是有人要殺人滅口,因為只有劉武死了,才能死無對證,最終,讓衛時春百口莫辯。可是,想要一個人自殺,卻並不容易,難道給劉武灌藥?若是灌藥,人難免會掙扎,這哪裡像是自殺呢?可若是偷偷給他吃藥,又無法確保他能立即毒發,說不準,掙扎幾個時辰,這邊錦衣衛一查,反而弄巧成拙,一切便真相大白。反而是懸樑自盡最好,先將人控制住,直接吊上房梁,不死也得死。」
此時,殿中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似乎都在細細的咀嚼著張靜一提出的疑點。
朱純臣立即大叫大嚷道:「就算不是宣城伯,那麼與我有什麼關係?莫非不是宣城伯,便必定是我弒君了嗎?」
「你別急。」張靜一朝他笑了笑,顯得異常的鎮定,而後慢悠悠地繼續道:「我當然並沒有一開始就懷疑到你的頭上,只不過……既然我已確定,宣城伯是被人栽贓,那麼至少可以確定,下毒的人另有其人,而且還在尚膳監里。」
他直直地看著朱純臣,繼續道:「於是,就在田指揮以及周僉事去捉拿衛時春的時候,我便留了心。臨出宮的時候,便叫了一個叫張順的宦官,讓他去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