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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
居然只是輕咳。
客氏生出了奇怪的感覺。
因為……
她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因為……那種高燒帶來的渾身疼痛,好像也不見了。
呼吸也變得比從前順暢了。
她甚至覺得……身子……挺自在,很舒服……
客氏的咳嗽聲,立即引起了幾個御醫的注意。
看來……奉聖夫人還需過兩天再死,她又醒過來了。
這樣的情況,很正常,經驗豐富的御醫們便鎮定地走到了客氏的面前。
客氏張開眼,大概昏睡得久了,反應似乎還有些遲緩。看著這些御醫半晌,隨後,她居然發出了聲音:「皇帝呢,皇帝在何處?」
「呀,這是迴光返照了嗎?」趙御醫心裡想著。
趙御醫剛要回應。
客氏卻是道:「餓,餓極了。」
她說話很輕,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趙御醫和其他幾個御醫卻是面面相覷起來。
若是迴光返照,按理來說,不會只惦記著吃吧?
「夫人,我等先查一查夫人的病情。」趙御醫恪守著自己的職責。
宮中的御醫,託了太祖高皇帝的福氣,是世襲的,也就是說,老子幹完兒子干,兒子幹完孫子干。
當然,御醫的風險還是很高的,畢竟你若是治壞了,指不定就被人宰了呢。
但凡能活下來,並且還能延續香火和血脈的御醫,當然都有祖傳的絕活。
可能他們的醫術不怎麼樣,但是治療的態度還是很好的,比如治療的過程中,他們總是如春風拂面,噓寒問暖,態度往往都是恭恭敬敬。再比如,他們還有祖傳的推卸責任的手段。
可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是要照例探視一下,也免得到時候少了這道流程,最後被人抓住把柄。
客氏氣喘吁吁的,覺得很疲憊。
御醫們要診治,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隨即,趙御醫開始把脈。
趙御醫其實並沒有抱有什麼期望,前幾日,客氏的脈象一直都很亂,現在……大抵也應該是如此吧。
一群御醫們也湊了上來,靜候趙御醫的診視。
「咦。」突的,趙御醫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這一句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紛紛朝著趙御醫看來。
趙御醫一雙眼眸微微張大了一些,他覺得很驚訝。
因為……他的手輕輕地搭在客氏手腕的脈搏上,脈象雖然和從前一樣的微弱,但是……卻不似從前那般的紊亂了。
怪了。
看上去……好像是身體恢復的徵兆啊。
他面色越來越古怪,生怕自己診錯了,於是皺著眉頭,又凝神感受。
而後,他有些急了,不對勁,很不對勁,不但脈象不亂了,便連微弱的脈象,竟也有慢慢恢復的跡象。
下意識地,他忙是起身,直接沒規矩地拿手往客氏的額頭上去撫摸。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
顯然嚇壞了其他的御醫。
大家口裡嘖嘖的聲音,然後很果斷地紛紛朝後退開。
眼裡的表情,都是:你完了,你要完了。
原來御醫診視宮裡的貴人,都是有流程的,只要流程沒錯,那麼就算人死了,那也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可你若是在流程中讓人挑出了錯,那麼你就死定了,本來大家就等著找個人來背黑鍋呢!
比如這種直接的方式去摸夫人的額頭,這就屬於……
御醫們立即從善如流地開始和趙御醫保持距離。
可趙御醫卻完全不以為意的樣子,他很是用心的樣子,面色卻是變得越發的古怪。
良久之後……
趙御醫突然發出了一個驚訝的聲音:「退……退熱了……退熱了……」
這一下子……
原本還有小心思的其他御醫,個個表情訝異起來。
退熱了……
大家都知道,像這樣的病,一旦退熱,幾乎就相當於一切向好的方向發展的徵兆。
以至於……留在這寢殿中伺候的許多宦官也不禁激動起來,有人在外頭探頭探腦,也有人急切地衝進來,口裡問著:「病情如何,如何了?」
趙御醫面露潮紅,他這時候是完全已經確定了,於是又激動地道:「已經退熱了……夫人……夫人……」
客氏此時也覺得自己的頭腦,沒有那樣的沉重,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現在見御醫們確認,更覺得自己精神了許多。
或許……是得到了某種精神上的暗示,她這時候張口道:「我也覺得好了許多,咳咳……」
還是有些咳嗽……
可這咳嗽……卻沒有此前那樣難受。
於是御醫們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
一會兒工夫。
客氏居然道:「來人,攙我起來,一直躺著,腰疼得厲害。」
於是激動中的御醫再不敢耽誤,連忙攙扶客氏起來。
或許是大病初癒,所以客氏的精神居然格外的爽利。
客氏看了他們一眼,倒是道:「倒是有勞你們了,我要重賞你們……」
奉聖夫人說重賞,那當然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這客氏雖只是皇帝的乳母,可在宮中能得勢,絕不只是靠天啟皇帝這樣簡單,她的手段很厲害,但凡是跟她不是一條心的,便狠狠的打擊。可一旦跟從她的人,給與的賞賜,也絕對不會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