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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聽到了這裡,不禁嘆息:「這樣說來,朕的北鎮撫司,就這般繼續做一群酒囊飯袋?」
張靜一便道:「陛下遲早是會整頓的,像錦衣衛這樣的衙門,要讓它散發勃然生機,無非就是兩條,其一是體面,這體面可以是榮譽,可以是有別於別人的正面形象,使人甘願能夠在此辦差。其二,就是賞罰分明,幹事的有更多的賞賜,不幹事的被人瞧不起,甚至開革出去。」
頓了頓,張靜一接著道:「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拿下這七個家族,臣擔心,他們只怕現在已差不多入關了,入關之後,他們改頭換面,又有這麼多人的包庇,想要尋找到他們,不啻是大海撈針。」
天啟皇帝很是鬱悶,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若是朕永遠拿不住他們,只怕要滑天下之大稽,只是……現在,朕已成了聾子和瞎子。」
張靜一抬頭,卻道:「陛下,臣這裡……已有了計較。」
「什麼?」天啟皇帝滿懷激動地看著張靜一:「什麼計較?」
張靜一自信滿滿地道:「若是臣預料的不錯的話,應該就在這一些日子,該要收網了。」
天啟皇帝不禁激動起來:「是嗎?他們現在在何處?」
張靜一道:「現在還不敢確定,不過很快……臣便可讓他們授首。」
天啟皇帝一臉匪夷所思,這方才,張靜一不是還將這些人吹捧到了天上去的嗎?
第四百三十一章 真相
天啟皇帝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山海關發生的事,讓朝廷顏面大失,不只如此,也讓天啟皇帝多了一層擔憂。
那便是,錦衣衛居然在對手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抽調了這麼多精幹的力量,卻輕而易舉的被人耍弄。
死了這麼多人,而且到現在,連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樣的成效,說出去都丟人現眼。
何況,天啟皇帝最擔心的,莫過於這些人真的混入關內,從此改頭換面。
到時真要查起來,只怕比登天還難。
要知道,朝廷表面上好像統治天下,可實際上,卻是漏洞百出。
不說其他的,至少在這大明,起碼有一半的人口屬於『隱戶』,也就是在官府之中,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而這些隱戶,朝廷根本沒有任何能力清查出來。
可以想像,若是以那七家人的實力,隨意捏造一個身份,或者是直接成為隱戶,有多麼的輕而易舉。
若是如此,那麼天啟皇帝也算是將這祖宗的臉都丟盡了。
此時,天啟皇帝精神振奮地凝視著張靜一:「新縣千戶所,已經有了線索?」
「是的。」張靜一道:「陛下,當然,現在說大話還太早,不過臣與新縣千戶所上下,一定竭盡全力,絕不會讓賊子得逞。」
話說到這個份上,天啟皇帝道:「既如此,那麼……張卿放手去干便是了,張卿需要朕什麼幫助?」
張靜一便想了想才道:「暫時還不需要。」
天啟皇帝點點頭:「既如此,朕便等著好消息了。」
張靜一行禮,隨即告退。
張靜一一走,天啟皇帝托著下巴,還是有些驚疑不定。
此時,站在一旁的魏忠賢道:「陛下何不問問張老弟到底查到了什麼線索。」
天啟皇帝搖搖頭,嘆息道:「方才張卿的一句話,確實發人深省。朕現在是用所謂的君命去驅使人為朕效命,這君命二字,聽著是威風,可實際上……對於中下級的武官,對於尋常的士卒,又有什麼好處呢?他們就算是拼了命,這功勞十之八九,也已被人搶走了,朕給他們發放的賞賜,也十之八九,最終被人剋扣!他們為之拼了命,可能要死在外頭,妻兒老小沒人照料,可最終……卻什麼都得不到。」
天啟皇帝呷了口茶,接著道:「可那些商賈不一樣,他們不但有的是銀子,重要的是,他們真正辦多少事,給多少錢,童叟無欺。這麼多年下來,此消彼長之下,可能君命和聖旨,也未必比得上那些人的銀子好使。」
「正因如此,這些人才讓人恐懼,朕才想到,他們世世代代幹這些事,為何可以做到天下人都知道他們,可唯獨是朕不知道有這些人了。現如今,若是不剪除這些人,朕心中實在不安,張卿是個有辦法的人,朕不去多問,是因為害怕隔牆有耳,如今朕的身邊,有幾個是真正可靠的?眼下,這破賊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張卿的身上了。」
……
張靜一火速的出宮,隨即便抵達了大獄。
眼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范家人等,只怕已差不多入關了。
山海關那兒,倒像是一個聲東擊西的把戲。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們耍弄的是什麼把戲。
張靜一抵達大獄的目的,自然是繼續尋找線索。
只有查知對方的身份,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動。
徑直到了審訊室。
而這時候,劉鴻訓已被提至審訊室中。
此時的劉鴻訓,精神恍惚,而他身上,卻幾乎沒有任何的皮外傷。
可是這接近一個月的時間,隔三岔五的被關進了小黑屋裡,這種黑屋帶給他的創痛,卻絕不亞於被人打得皮開肉綻。
劉鴻訓好幾次,精神崩潰,突然捂面嚎啕大哭,或是跪在獄卒前,毫無斯文地磕頭,口裡說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