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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你附近的軍馬收到了消息,想要圍追堵截,對方早已逃亡入海了。
當然,從鎮江來的奏報,各種都是海賊如何強大,兵力如何雄厚。
一下子說,這一處的賊軍,有十萬,另一邊,卻又說,襲擊另一處的賊軍有十數萬。
這樣算下來,豈不是那海賊都有百萬之眾。
至於各種死戰,各種殺出血路之類的事,更是層出不窮。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全軍覆沒。
整個六省沿岸,生靈塗炭。
對方大肆的燒殺和劫掠,哪怕帶不動的,也都焚毀,等到後續的明軍官兵一到,所見的則只是來不及逃亡的軍民百姓屍首,以及灰燼了。
這海賊……可怕之處形同於是當初的草原騎兵,憑藉著戰馬的優勢,可以隨時集結兵力,攻擊大明的每一處邊鎮。
可大明的邊鎮,畢竟經過了歷朝歷代,無數次的新建和修葺,建立起了長城和無數的堡壘,用來防衛這些草原里的騎兵。
所以即便處於被動,經常被那大漠的民族打草谷,可至少還有還手之力。
可這漫長的海岸線,卻形同於無險可守。
戰船的機動性,也絕不在騎兵之下,而且他們承載的給養能力也更強。
面對著雪片一般的遇襲訊息。
先是鎮海衛,此後是寧波衛,接著便又是登州衛,隨即……是泉州,是澎湖,是珠江口。
很明顯,這些海賊,早就分為了不知多少股,分別襲擊。
他們也十分訓練有素,一般的水寨以及城牆,根本抵擋不住他們,因為他們同樣有著火炮這樣的攻城利器。
此時,莫說是黃立極,便是孫承宗,竟也對此束手無策,遼東的經驗,根本沒辦法套進這裡。
而無數地方的不斷襲擊,也讓人預感到,事情遠比他們可怕的多。
直到南通州遇襲的消息傳來。
黃立極終於坐不住了。
他忙是去見天啟皇帝,天啟皇帝這些日子,也每日都在盯著輿圖,搜腸刮肚的,想著制敵之策。
可這些日子,絞盡腦汁的結果卻是……根本無能為力。
因為這種打法,實在太可怕了。
至少對於大明而言,想要制定出一整套的制敵之策,至少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花費無數的人力物力,建立起一道防衛海上的長城出來。
「陛下。」黃立極憂心忡忡的朝天啟皇帝行了個禮。
天啟皇帝坐在御座之後,道:「又有何事。」
黃立極道:「臣……臣……」
他趴下,今日他居然沒有寒暄,而是直接開門見山:「臣有事要奏,南通州……遇襲了。」
天啟皇帝聽罷,頓時臉色發冷:「南通州?」
「是。」
天啟皇帝幾乎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前,若只是襲擊各處口岸,大明雖是損失慘重,卻也不至於傷筋動骨,可是此番,海賊直襲南通州,臣卻以為……這可能要關乎到我大明生死存亡了。」
黃立極繼續道:「南通州乃是運河的重要樞紐,關係到的,乃是京城與整個江南的聯繫,江南的錢糧稅賦,統統都需經運河運輸,今年的秋糧,尚未押送至京,陛下……一旦此處有失,則我大明,斷絕南北啊。」
這是實在話。
運河其實就是整個大明的生命線,這運河任何一個節點出現了疏失,就意味著,大明南北的動脈被切斷了。
而一旦切斷,即便是走海運,面臨的危險,甚至可能比河運更大,如此,大明就處於大出血的狀態。
不說錢糧,還有數不清的實物,北方都需南方輸送的,從茶葉到絲綢,再到瓷器……
天啟皇帝冷冷道:「可調兵去南通州了嗎?」
「鎮江那邊,已經緊急調人馬去了,不過臣對此並不樂觀,只怕官軍一到,那海賊十有八九,已登上了船,又遠遁而去。到了那時,只怕官軍又要望洋興嘆。只是……他們今日可襲南通州,明日……誰能確保,他們不會攻擊運河其他節點呢?而我官軍,卻只能疲於奔命,人馬再快,也遠不如那海船的啊。」
天啟皇帝冷哼一聲:「終究還是那王文君,錯失戰機。張卿還真說對了,此人真是個酒囊飯袋。」
黃立極道:「陛下,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從奏報上來看,海賊確實非同小可,而且他們並不與我大明打硬仗,只是一味的襲擊,我守此,他則攻彼,我守彼他們則攻此。實是不堪其擾,防不勝防。」
天啟皇帝突然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黃立極一眼:「他們對我大明,似乎掌握的極深?」
「是。」黃立極道:「他們對水文和地形,顯然一直有所掌握,而且似乎……對我大明的布置,也是耳熟能詳,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意思是……有不少的細作在我腹地?」
「有極大可能。」黃立極道:「至少,錦衣衛就抓了不少。」
天啟皇帝道:「他們是天朝子民,何以為海賊效命?」
「這……」黃立極苦笑,他沉默片刻:「想來是……為人所利誘吧。」
天啟皇帝道:「內閣可有什麼策略嗎?」
「臣與諸公商討……實無良策。」黃立極苦笑著道。
天啟皇帝顯得很不滿意,卻朝一旁的宦官道:「召張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