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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轎里鑽出來,卻發現……這裡黑乎乎的一片。
呲呲……
火石的聲音響起。
終於,一團火把燒起來。
劉晨只覺得晃眼睛,嚇了一跳,連忙道:「這是哪裡?」
一旁便聽轎夫道:「老爺,小人們也沒法子啊……」
說罷,噗通跪下。
劉晨慢慢地恢復了視覺,心裡一驚,張眼看去,卻發現自己在一處城外的破敗城隍廟中。
而在他的眼前,幾個穿著魚服的人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劉晨立即大叫:「我乃……」
「乃你娘的!」一個耳光直接拍下來。
劉晨被打得七葷八素,二話不說,就跪倒在地:「學生劉晨,爺爺們饒命啊!」
說罷,磕頭如搗蒜。
……
張靜一此時大為頭痛。
他突然發現,下頭這些錦衣衛,真是什麼都敢幹。
連綁了御史去問話都敢。
也幸好這御史是個慫貨,炮嘴厲害,一碰到了硬茬,便瞬間慫了。
看來往後這培訓班裡,還得加強一下職業道德方面的教育。
一切以自己為標準。
不過從各處匯總來的奏報來看。
張靜一卻是糊塗了。
這李國還真是大明朝少有的廉官。
查了這麼久,竟也沒有絲毫的頭緒。
而至於信王殿下口稱的從南京上京的人……也沒見蹤影。
見鬼了嗎?
張靜一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此時,朱由檢登門,卻是拿著自己密密麻麻記事本,來請教問題的。
他打算在遼東廣設屯田所,當然,並不是以往那樣,招募軍戶,請人去耕種黑麥。
而是以提供秧苗和培育良種的性質,因而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畜力。
除此之外……還希望在遼東嘗試種植其他的作物,看看能否存活。
否則遼東的作物過於單一,卻也未必是好事。
一見到張靜一,先是彼此見禮。
接著,朱由檢便定定地看著張靜一,甚是關切地道:「張兄弟……怎的愁眉不展?」
張靜一道:「我聽了你的話,倒是將這府邸的人找到了。」
「是誰?」
「李國。」
朱由檢頓時憤恨不平起來,氣呼呼地道:「堂堂內閣大學士,平日裡高深莫測狀,沒想到暗地裡男盜女娼,既如此,應該奏報皇兄,立即治罪。」
張靜一懊惱地道:「問題就出在這裡,我派人監視,可一點頭緒都沒有。」
朱由檢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他做事過於隱蔽?」
張靜一無可奈何地道:「可能是隱蔽,也可能是……殿下記錯了……」
「不可能記錯!」朱由檢的表情很是篤定,而後正色道:「我記得一清二楚,他家裡一定藏著無數的贓物,我瞧的清楚。」
張靜一點點頭。
朱由檢則繼續道:「若是內閣大學士,那麼事情就更加嚴重了,宰輔尚且如此,收受人如此巨大的財富,難道只是單純的碳敬?依孤王看……這李國一定給那些人辦了不少事,都是貪贓枉法,殘害百姓……」
頓了一下,他又道:「張兄弟,我若是你……我就直接派人先搜抄了他的家,等這贓物搜出來,便無從抵賴了。」
「殿下,不要衝動……」張靜一苦笑道:「我們都是講規矩的人,做任何事,都要有人證和物證,如若不然……那還有什麼規矩呢?我們是依王法而行事,並非是我們錦衣衛便是王法。何況對方乃是內閣大學士,豈可說搜抄就搜抄?」
朱由檢不免意難平,不禁憤慨地道:「這些狗東西,貪贓枉法,殘害百姓從來不講規矩,偏要我們處處講規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大明……遲早要被他們掏空。」
這朱由檢憤憤不平的樣子。
其實也可以理解。
這世上最難的就是,壞人是不需要遵守規則的,他們可以肆意地破壞規則。
可你要對付他們,卻必須得限定在規則之內,如此一來,等到你人證物證俱全的時候,黃花菜都已涼了。
張靜一泰然的模樣,安慰朱由檢道:「殿下,世情就是如此,哎……我想辦法,再讓人細細打探吧。」
這時……卻有人匆匆而來,道:「都督。」
張靜一看著那人道:「何事?」
這人便道:「剛剛收到快報,僉事鄧健已入關,說是要回京繳旨。」
張靜一聞言大喜:「他終於回來了!」
「還有一事。」這人結結巴巴地接著道:「就在方才,東廠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說是有人彈劾……彈劾殿下。」
張靜一笑吟吟地道:「彈劾我什麼?」
彈劾?
開玩笑,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左都督,還有遼東郡王,不遭人彈劾,那就真不好意思出門了。
「彈劾都督至今未娶妻,是因為早年流連娼院,爛了褲襠。還有……說是……張家在遼東……與建奴還有馬賊廝混一起……別有圖謀。」
張靜一一愣。
他皺眉起來。
朱由檢在旁,已經先行大怒起來,氣咻咻地道:「這是何人……都是一派胡言!」
張靜一卻覺得如芒在背。
因為看上去,這只是最下三濫的污衊。